我席地而坐,稍动动脚,那钻心之痛便令我倒抽凉气,无奈此番被禁了法术,便等同于肉体凡胎,这伤自然是好得慢了些。
是夜,冷风入侵,我周身冷意四起,灯罩内的油灯恍恍惚惚,山中雾重,不多时,洞内便被白雾弥漫,这景象颇为诡异。
我搁下手中之笔,摆了摆已是酸痛的手,甚为不便地起身往洞口处摸去。
冷意不减,反而更甚。
以此时之境况,我实在有些硬撑的形容,身上无仙气护体,单薄得衣衫冻得我直打寒战。
一不小心,竟把仙将临走前的吩咐给抛却脑后。我又往外头走了几步,只是瞬间,身子被一股无形之力给弹了出去,飞出去几丈远后,生生撞在石壁上头方落了下来。我心头受震,连着吐了几口心头血后便不省人事……
凡人有句话,人一旦倒起霉来喝水亦能塞牙,怕是说得便是我这种,此种境况之下,我倒越发觉着自己是上了某人的当。虽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但却因其而始,旁的不说,只凭着他那不可多得身份一摆,初时若能替我圆说一二,指不定可少受些折腾,脑中微热,我便又叹自己痴人说梦,本就是自身犯下的过,搭了个行羽便罢了,如何还要牵扯上旁人。
浑浑噩噩之时,觉得身子不似方才寒冷,这一处温软来时竟未曾在意,想必是多盖了床被子,缓缓便好,只是这锦被柔软不说,尚存着一股幽香,闻之,竟觉着有几分熟悉与贪恋。
我靠着锦被实在舒心,忍不住又往里头蹭了蹭脸,只听得一阵闷声传来:“你这睡相……实在……”
这温润慵懒之声令我灵台清明几许,我微微睁开眼来,只觉得眼前白一阵,红一阵,脑子晕乎乎的厉害,旋即定了定神,眼前这张绝美精致的脸孔逐渐清晰……
我瞬间从混沌中回过神来,这妖孽般的红衣男子正垂眸细细看我,他左手将我紧紧揽住,右手握一卷经书看得仔细,其嘴边时有时无的笑意落在我眼里竟如此灼眼。
我从其怀里挣脱出来,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抬手便往其胸口处狠狠锤了一通,未料,少君闷声发笑,一把握住我的秀拳低声问我:“可是解恨了?”
“你……”我紧咬住下唇一时说不出话来,未曾想这尊神会来到此处,我干瞪着双大眼死死注视他,早不来助我,此番倒来做甚:“少君何以来此,是担忧小仙闹得笑话不够大再次前来取笑一番?若是,少君已然见到了,少君可以走了……”
少君听我说得厉害,面上不时呆了一呆,我抽身而立,顿觉周身冰冷,才走一步,那脚伤硬是疼得连着心,使得我扶墙死死紧咬牙关,只待唇边涌上来一股咸腥味,方低声细吟了下。
少君面色一顿,起身一把将我拦腰抱了起来,条案旁何时多了张软榻我竟不知,我抬眸望他淡漠着侧脸,鼻子微酸,面上掩不住失态之色。
他替我脱去绣鞋,我竟不知他蹙眉的样子是如何形容,七彩之灵从其手中飞出,绕着我的伤口飞旋,我目光顿了顿,分明此处不可用法术,却没去阻止他,由着他替我疗伤,想来我是极有私心的,而这私心里头藏得深些的便是对其有些怨怼。
“这脚伤得不浅,徒步上玄青峰实在委屈了你,因着封印的存在,看样子需得分几日修复方可。”少君边说边替我脱去另一只绣鞋,上一刻我是对他存了份怨气,但此时心间无端升起一抹感慨,他一尊神为何待我如此周到,脱鞋这档子事竟也替我做了,初时,赞其人好,性情好之定论,此番又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