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又和扶苏正在疑惑,扶苏道:“我们去探访一下好了,乘着清晨,当做给覃大人问安。”
女又点点头,女又看着扶苏自信满满的样子,发现她很喜欢现在的扶苏,知道自己要做什么,面对命运的欺压,丝毫没有退缩,做好属于自己的任何一件事,没有架子,和蔼谦逊,女又记得,曾几何时,年轻的赵政也是这样。
扶苏和女又来到了覃通房里,敲了几下门,覃通在里面应了门,二人推开了门,穿过布帘,见覃通依旧是依靠在床边,女又蹙眉看了一眼扶苏,心想:难道他一夜未眠?
扶苏见覃通,微微施礼,道:“今日起得早,听到覃大人屋里有声响,知道覃大人身体欠佳,特此探望,覃大人,你如此痛苦,难不成,一宿没睡?”
覃通舔了舔唇,女又连忙去桌上端起茶杯,倒了一杯水给覃通,女又仔细看了看覃通,清晨昏黑,灰色的光映照在覃通脸上,只见他双眼凹陷,满脸的皱纹,须发杂乱斑白,女又虽然觉得失礼,仍旧觉得,覃通现在,犹如一个活死人。
覃通抿了抿嘴,道:“多谢公子关心,下官的身子这几年都是这样,夜里无眠已是长久之事,之前原本可以睡半个时辰,昨夜翻凉,所以一宿未合眼,吵着公子了吧,真对不住。”
扶苏道:“覃大人到底患了什么病?如此严重?”
覃通道:“没什么,就是年轻的时候和父亲辗转多地,落下的病根,后来回到家乡,南方潮湿,风邪入侵所致,医不好,也死不了人,公子切莫挂心。”
扶苏看了女又一眼,女又道:“阿又略懂医术,覃大人可否给阿又看看,能否医治。”扶苏也附和道:“是啊,覃大人,姑且一试吧。”覃通笑着挥了挥手,想说什么,却一口痰卡住,吐在了床边的痰盂里,然后咽了口唾沫,道:“下官失礼了,公子多包涵。”
扶苏只叹了一口气,女又搬了张椅子坐在床边,放了个枕头在腿上,道:“覃大人若是信得过阿又,不妨让阿又一试?”覃通将信将疑的伸出了手,女又摸着他的脉象,脸上阴晴不定,扶苏问:“如何?”
女又抬起手,站了起来,道:“却也不失什么大病,只是复杂些,不过,我有办法让覃大人药到病除。”
“姑娘所言当真?”覃通眼睛泛亮,女又道:“覃大人是否曾经受到极寒之物重创肺经?又或者曾经有过什么,比较痛苦的经历?”道:“老夫十岁就从家父四方有力,行走多处,曾经一无所有,也曾经高朋满座,若姑娘如此问,我倒是想起,在我十五岁那年,路过湘西,遇到一个怪人,叫家父去他家做客,那时家父还是个过往的商人,那夜他身有不适,本想推脱,来人却拉着我去,我还记得,那湘西怪人的家里十分古怪,全是些虫子,说是请我去吃饭,准备的都是一些残羹冷饭,我刚喝了一口茶,觉得满口的腥臊臭气,慌着跑了出来,出来的时候我被一条死狗绊了一下,吓得我不清,自那以后,每到雨水阴冷的天气,我都会咳嗽两声,后来我在下相为官,闻之家父病重,便返回家乡,自那以后,这身子便一日不如一日。”
女又点了点头,道:“湘西人的家里,的确是不能随意去的,覃大人放心,你的身子会好的,等会儿我叫丫头给你熬一碗姜丝粥,多少喝一些。”
覃通笑道:“多谢公子姑娘关怀,下官感激涕零。”
扶苏道:“现在正是清晨露重的时候,昨夜又下了一场冻雨,覃大人若是公务不忙,可在休息一会儿,等会我和又儿再来探望。”
扶苏说罢微施一礼,转身走去,女又归置好椅子,走前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覃大人早年去那湘西人家里,恐怕,不是只饮了一口茶水这么简单吧?”
覃通止住咳嗽,望了一眼女又,不做声,女又也走了。
女又吩咐千寒熬了一碗姜丝瘦肉粥给覃通,小火慢炖,熬煮一个时辰,熬好之后,女又带着千寒,亲自端给了覃通,那时天已大亮,日上三竿,没有看见滚老雷的身影,想是昨夜喝多了缘故。来到覃通屋子里的时候,又闻到了那股药味,女又闻到那药味极苦,像是三黄一类的药物,本来千寒熬的粥清香无比,扶苏就算用了早饭都吃了两碗,可是现在被迎面而来的药味一冲,女又的心情糟糕极了,顿时觉得反胃想吐。千寒道:“小姐,那覃大人是在吃药还是服毒,我怎么从来没闻过这么臭的药?”
推开门,走过布帘,女又又看到那个昨日照料覃通的婆子在喂覃通喝药,见女又来了,二人停了下来,女又道:“覃大人,我吩咐了丫鬟熬了碗姜丝瘦肉粥给你,你……你这是在用什么药?”
覃通道:“哦,这副苦药的味道冲着姑娘了吧,仡沙妈,还不拿了下去,最近也不知是怎么的,我也觉得这药愈发的难闻,方才险些呕了出来。”
“这药不吃怎么能行呢?”那个叫仡沙妈的婆子皱着眉头,覃通道:“搁在那儿吧,我和姑娘有话说,你先出去吧!”仡沙妈听了,没好气的挤了女又一眼,重重的将药碗搁在桌上,头也不回的走了。
女又看着那婆子的样貌,白发苍苍,但是面皮倒是没几道褶子,似乎保养得非常好。
“失礼了,老夫代仡沙妈给姑娘道歉,她是照顾了我多年的奶妈,姑娘别往心里去。”覃通不好意思道。女又口中喃喃有词:“仡沙?”随即问:“覃大人,你这奶妈,是从小跟着你服侍你的么?”
覃通点点头,问:“不错,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