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殿十三层的一间房舍内没有半分温度也没有一丝人气。
平躺在床榻上的巫祖双眼紧闭,塌陷的双颊上布了一层灰败之气,披散的白发和下巴上的胡须也没有了往日的光泽,如同枯草般杂乱又脆弱。
跪坐在床头的人也闭着眼睛,一头花白的头发披散着,脸色并不比巫祖好上多少。
他的双手如同鹰爪般全部张开虚扣在巫祖的头上,随着他粗重的呼吸,几缕白烟顺着巫祖的耳鼻飘了出来。
巫祖的整个身体随之猛烈的抽搐,等终于停下时,巫祖那本就脆弱的身体更加干枯,就连那墨绿色的巫袍似乎都蒙上了一层灰暗。如果不是还能看见巫祖胸口处轻浅而缓慢的起伏,任谁都会认为巫祖已经去见了天神。
跪坐的人脸色更加惨白,虚扣在巫祖头上的手也颤抖不止,这一息之后,也不知到底是谁更痛苦一些。
那几缕白烟迷茫的围着颤抖的双手打转,跪坐的人微微向前探身,一呼一吸之间,几缕白烟似乎找到了方向,直接钻入此人的口鼻。
此人慢慢睁开了眼,原本花白的头发在逐渐变黑,惨白的脸色也开始渐渐红润。他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看着床榻上奄奄一息的巫祖,一脸餍足。
突然房门被轻轻叩响,有人传话道:“巫祖,大帝要见您。”
门外的话音刚落,一声低吼清晰的传入房舍,“滚开!”
紧接着,门就被踹开了!
跪坐的人抬眼看了看拦腰折断的门板和气势汹汹的一帮人,就着跪坐的姿势从容的弯了弯腰,“独浅见过大帝,安。”
垚褚的瞳孔急剧收缩,原本被阻拦不允许进入巫殿的火气霎时又添了一层不可置信。
他知道独浅是有野心的,但是没想到独浅竟然是那场叛乱的真正作俑者!
那时的独浅不仅刚进入巫殿没多久,好像还只是个普通的巫!还有,那时的独浅才多大?!
【他有可能比我活的还久啊!】
巫祖的话犹在耳边回荡,垚褚压下心中的疑虑,不动声色的扫视了一遍房舍,最后定在了床榻上不知是死是活的巫祖身上,搭在刀柄上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踏步向前走去。
看到床榻上的人,垚褚的脸立刻沉了下来,“巫祖这样多久了?”
“回大帝,即班大巫死后没多久。”独浅再次弯了下腰,站了起来。
垚褚一撩甲衣半跪在床榻边,伸手探了探巫祖的鼻息,又摸了摸干枯如柴的身体,本就阴沉的脸顿时结了一层冰霜,怒瞪着独浅质问道:“你身为巫徒,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回大帝。”独浅面无表情道:“我是巫祖的巫徒,巫祖不让说。”
垚褚没心思理会独浅的顶撞,命令道:“你出去,我要和巫祖单独坐一会儿。”
独浅微不可察的皱了下眉,“大帝,巫祖……”
“出去!”
随着垚褚的一声低吼,帝仕们齐刷刷的举起武器对准了独浅。
独浅缩在袖口里的手紧了紧,半垂着眼隐藏里面的杀机,巫祖还没死,他绝不能让巫祖和垚褚独处!
“大帝,巫祖的状况并不好,独浅不能离开半步。”
垚褚站了起来,盯着独浅冷笑道:“那你告诉我,巫祖是怎么变成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