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一辈子无法完成的悲哀。

下辈子她即便还能转世投胎成人，成妖，成魔，可却不能记得承尧这个人，不记得自己曾经有过丈夫，名叫小青。他为她战死了。

夜莲华看着孟婉君，等着她的回答。

叶瑾也很有耐心。

须臾，孟婉君似乎笑了，缓缓开口，“多少年都好，带走吧。”

夜莲华轻轻攥了攥孟婉君的手，冰冷的手。

“我没事。”她对夜莲华说：“反正小青已经不在世上了，这样也好。至少三万年后，他还能活。不然，他在我这也没有什么……没什么用了。”

“真是，你这女人为什么每次说话都让人听着这么别扭，这么想生气！”夜莲华低吼一声，将孟婉君揽进怀里。

孟婉君任由她搂着，眼睛转动，看向那个躺在血泊里的男人。

他第一次以这个身份出现的时候，只穿了一身白色的中衣中裤，那样的素净，却那样的温柔和风流，只是一笑，便胜却人间无数。

他是那样不羁，对第一次见面的她吻着。抱着她跑，一边被小兰追，一边对她笑着说我喜欢你，跟我在一起啊。

他本该轻狂不羁，最后却因为在她身边而一点点改变，变得会为她付出一切，乃至，付出生命。

他那样的迁就她，她不想不愿做的，他一并给拒之门外。

他那样的迁就她，即便是错的，他也会毫不犹豫站在她身边。

那个时候他说如果他死了，她会怎么办。她说，她活继续好好的活下去。

她其实是对他说的，希望他这般做。

她不是对自己说的。没了他，她真不知道以后的日子该怎么活了。

她看着一束金光照下，将小青的尸体包裹，带到了天空，最后消失不见。

闭上眼。我的小青。

我的小青。

三万年也好，三十万年也好，你都要好好活。继续做你风流不羁的少年。

我的小青。

永别。

叶瑾看着人间一片狼藉，心生怆然，却不能太插手多管闲事，只得提醒道：“赤贯妖星已灭，从今往后，希望你们能好好活，也希望你们能不计前嫌，继续帮衬些天界，为人间造福。”

夜莲华念在是叶瑾的份上，没回怼，淡淡道：“人间我们会帮，但不是为了天界。”

叶瑾不好再说什么，便应了声，道：“保重。”

金光闪烁，逐渐淡去，花香也随风而逝了。带着浓郁的血液，那样恬淡的血液的香味。

孟婉君低低问了声：“为何，她不早些出来？”

夜莲华知道孟婉君有怨气，她不像之前那样对谁都宽容了，但却不该怨恨叶瑾。

“阿君，如果上神随便插手人神魔鬼妖之间的争斗，这世间就没有制度了，也真的乱了。”

“不插手就是制度吗？”

“不插手是为了让事态自然发展，可大可小，一年十年，千年万年，都有它消亡和演变的规律。千千万万年都是这么过来的。就好似国破，也是国家的气运到头了。有消亡的国，才会有新的国，有消亡的规矩，才能出现新的规矩。”

孟婉君便什么都不说了。

夜莲华轻叹了声，拍了拍孟婉君的肩膀，扶着她，看着她那双灰绿色的眼睛，道：“现在赤贯妖星没了，也是一件好事。以后你就能做你想做的事了。”

孟婉君抬眼看了看她，问：“我还有什么事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