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汽机的“嗡嗡”声突得加大,变成了“轰隆隆”的巨响。
几分钟后,操作蒸汽机的工匠报告:“兵宪,已达工作气压。”
叶宰面色不改,心头却大在松了口气,再次命令:“上料。”
“上料!”
一个打着赤膊、浑身肌肉虬结的汉子虎吼着站了出来,双手端着一根大铁钳,稳稳将铁钳夹着的钢锭送到砧子上。
“压制!”叶宰道。
“是,压制。”立在柱子旁的一个工匠缓缓推动气阀手柄。
随着他推动手柄,四根柱子间那块大铁锤慢慢落了下来。
“碰到了!”
在场诸人情不自禁摒住了呼吸。
时间好像变慢了,众人耳中的轰鸣声越来越响,眼中看到的那块摆在铁砧上的钢锭被逐渐压扁,然后摊开,最终化成一块薄薄的钢片。
“停!”叶宰举手喝道。
蒸汽机的声音当即转弱,铁锤也跟着缩了回去。
叶宰等了会却没见人动,转身一看,工匠们都大张着嘴巴眼睛定定的,不禁笑道:“老郑,去取出来啊。”
“哦哦哦。”
郑时良这才反应过来,甩起老胳膊老腿飞快窜过去,抓起钢片又摸又咬,然后便像死了一般呆立不动。
“怎么了,老郑,可有不妥?”
其他工匠围了上去。
接下来,有一个算一个,跟老郑没两样,均是呆立无言。
叶宰嘴角微翘,道:“就是这样操作的,20天,我要看到2000副板甲。”
说罢扯了扯已被热气蒸透了的衣服,快速退出了车间。
不知过去多久,门外的凉风吹冷了车间内的温度,也吹醒了车间内呆滞的众人。
郑时良的徒弟,铁匠营一组组长吴启汉用悲凉的语气道:“师傅,有了这架千吨水压机,还有……还有我们铁匠的活路吗?”
众铁匠听后顿时心有戚戚,均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郑时良其实心头也是这样想的,可他是总旗,丧气的话绝不能说,遂一巴掌拍在吴启汉的后脑瓜子上,怒道:“怎么没有?我们的活路多了!”
他扬扬手上的钢板,道:“钢板打成弧形要我们铁匠吧?打磨要我们铁匠吧?打穿孔要我们铁匠吧?”
吴启汉摸着后脑勺,嘟囔道:“还不都是用机器,老祖宗传下来的手艺……”
“我叫你手艺,我叫你手艺!”郑时良忍耐多时的邪火终于被“老祖宗”这三个字刺激到暴***起钢板就往吴启汉身上砸。
吴启汉转过身抱头鼠窜。
两师徒追逐一阵,还是郑时良年纪大败下阵来,顺势让劝解的人抱住。
老头输人不输阵,兀自挣扎道:“别拉着我!看我不打死这厮,反了他,敢质疑兵宪老爷。”
一日后,源源不绝的板甲从铁匠营发出,在军队的护卫下送到皮革营。
皮革营已经听从叶宰的吩咐,提前一日停下了民用品制造。
货刚一到便极有效率的发散至车间里的民妇手上。
民妇们手巧,而且经过短时间的培训,穿扎板甲也不是多复杂的工作,所以她们很快便熟练起来,手上的动作变得行云流水。
只见她们从经过的传送带上,先选出一件带着压制花纹略有弧度的钢板,然后再选出一件同样弧度但没有花纹的钢板。
最后用紧扎的牛皮带穿过两片钢板边缘的小孔连接在一起。
如此,一整套简陋却不简单的板甲新鲜出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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