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边的太阳光照射过来,将叶宰的影子拉得老长。
他站在正阳门城楼子下面,前面是紧闭的箭楼,后面顺着长长的御道过去是承天门。
左手边东江米巷,右手边是西江米巷。
站在十字路口,感觉着怀里的硬物,叶宰不禁有些恍惚,想起这三个月的经历。
六月,收到周延儒的信,信中内容好似晴天霹雳!
内阁在崇祯的示意下,对四川之事做出如下决议:
察四川匪患迭起,以致百姓罹祸,巡抚张论罪莫大焉。然其于十数万流寇围城时临危不乱,力保成都未失,同时也保住了蜀王不致有损天家颜面,故罚俸三年,许其原位戴罪立功;
察分巡建昌道叶宰得该抚张论调派,不计生死跨境出兵纾困,于新都郊野阵斩巨寇过天星、中斗星。吏、兵二部会商报来内阁,拟迁都察院左副都御史。
决议后面,周延儒以沾沾自喜的口吻写到,他为了叶宰还在陛下面前与温体仁党据理力争。
说叶宰斩获两人乃西北流寇中鼎鼎大名者,应予重酬!否则不足以抚慰大功者,于后来人也起不到刺激作用。于是,又给叶宰弄了个詹事府少詹事的职位。
他提醒叶宰,少詹事的职位比之四川巡抚重要多了,那可是日后进位宰相的终南捷径。
叶宰当时抖着信连连冷笑,屁的少詹事,要是本人不知道后面的历史可能还会感激涕零,但关键是崇祯的太子他没登位啊!我踏吗到哪儿去当宰相?
然而,这话他说不出来,敢说就是诅咒大萌国祚。而且周延儒也没说错,比起四川巡抚这种地方官和其兼的右副都御史虚职,实任的左副都御史和少詹事那可是京官,地方官换京官怎么看都是自己占了大便宜。
要是给其他大明官员同样的选择,可能一百个中有九十九个都想入京为官,哪怕级别低两级也巴不得。
可站在叶宰角度,他真不认为自己这个正治小白能在京城那个大旋涡里扑腾,十有八八会被淹死!
再有,攀西的工业基地他也放不下。没有他的保架护航,恐怕连渣都不剩!而他自己远在几千里外的京城,那才真是鞭长莫及。
其实如果和巡抚关系过得去,这些本不必担忧的,总要给都察院长官面子嘛。于是话又说回来了,关键还在张论身上。
所谓县官不如现管,你都察院长官又怎么样?地方正府有一百种办法搞得你哑马吃黄莲有苦说不出。
比如叶宰就帮张论想了个“好办法”,都不用亲自出手打击,只用示意手下出面保举一位新建昌道。后面的事不用说了,反正怎么恶心怎么来。
所以,叶宰冷静下来后决定自救。
他热情洋溢给周延儒回了封信,感谢老师青眼有加,自己热烈期盼去京城再听老师教诲。
不过,自己在攀西有了些基业,并暗示送老师的润笔费皆来自于此。故而烦请老师再想想办法,提拔四川按察司佥事李唯辅为建昌道,守住这份大家的基业。
信写完后又在信封里附上讨价还价的代价——两万两银票,接着便交给周延儒的信使,催促其立马上路。
又是半个月过去,信使再至,只是人好像瘦了一圈。
叶宰展开来信,便见周延儒写到,李唯辅任建昌道之事断不可为!盖因其仅是举人身份,能越过潜规则的七品,任五品佥事已是破例了。
然后周延儒又写,对于叶宰想保住基业的心情表示理解。他可以提供一个人选,四川右参议是一位老友的弟子,让其上任建昌道,保证叶宰无后顾之忧。
叶宰看后想也不想便否决了这个建议,攀西只能交给自己人!
遂再次回信,提出自己的人选,王之临是进士出身,也是正五品,让他升建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