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叶宰一更天方才离开徐府返家安寝,闭眼之前哈欠连天,苦笑道:“徐光启人老觉少,人家还是个孩子,顶不住了……”
不到一分钟,轻微的鼾声响起。
叶宰睡得香甜,并不知道他小小的一句吐槽却说对了,老年人的确觉少,特别每昨大事之前。当晚,温府书房中的灯火彻夜未熄。
四更天,窗外白蒙蒙发亮,公鸡“喔喔喔”唱响了黎明。
温体仁满脸疲态,眼中却精光不减,沉声对书房内几个心腹道:“诸位,成败在此一举!”
“温相请放心!”
几个黑眼圈纷纷起身抱拳道。
接下来几天,叶宰频繁出入徐府,与徐光启探讨京营得失。
徐光启自知命不久矣,加之很欣赏叶宰对科学的态度,遂有托付之意,将他自己对大萌军事的思考全盘向叶宰托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崇祯五年十二月初,叶宰上任京营。不过马上面临过年,曹化淳出宫来和叶宰打了个照面,相约年后再说。
叶宰巴不得如此。他听徐光启说了,京营如今吃兵饷非常严重,留下的兵丁也俱沦为各勋贵、大臣的私役。
如此一来,怎么清理?
这是个得罪人的差事,一得罪还是得罪一大片。因为私役勋贵占大头,在京各衙门、大臣府邸占小头。都享受到了福利,二哥也别说大哥。
就拿叶宰来说,他如果想找点杂役或者帮忙种地的人,一纸文书送去京营无有不准的,这已经是摆在明面上的潜规则了。
这种情况,皇帝不知道吗?
当然知道了,而且还急得不行,京营可是拱卫皇帝安全、强干弱枝的精锐部队。但皇帝能怎么办?法不责众啊。
因此,大明皇帝每过几年便会派大员整理一次军营,清军的同时顺便再提高点战力。
然而上有正策下有对策,京营中各坐堂官勾补的名额基本都是街面上的混子,有上面的检查则来,给点微薄的赏钱;无检查则不来,该干嘛干嘛去。
得知个中情况,叶宰便不再想去趟这滩浑水,先前接到任命时生起的强军心思也淡了,有这精力,我培养我攀西土兵他不香吗?
大年夜,叶宰在中院与少夫人吃了一桌团圆饭。
面对喝了几杯小酒,脸色酡红、眼中波光流转的少夫人,叶宰咬了咬舌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起身说道:“夫人,前后院的兵士们抛家舍业,跟着我们远来几千里。值此佳节之时,为免他们寒心,为夫当与之一起。”
说罢,扭头就走。
一丝惊愕飞快爬上少夫人的脸颊,她下意识便抓起身前的酒杯向前一扬。
当酒杯即将脱手的瞬间,她那纤纤五指又抓紧了,骨节显得愈发的白。
…………
崇祯六年元宵节刚过,一封奏疏不走密奏途径,光明正大递至通正司。如此,内容传递开来,恍若一颗巨石砸入平静的水面,引起了朝堂中的轩然大波。
宣府监军太监王坤上疏,言周延儒尸位素餐结党事!
在大明,首辅被攻击乃平常事,便是张居正辣么大的权力也免不了,所以当事首辅一般上个请罪疏辩驳下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