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正四刻,五更天,日夜相交之时,天边亮起了一抹鱼肚白。
商辅明皱着一张包子脸将叶宰送出了住处,然后带着人去往后营。
前营主将大帐。
王永恩也起来了,正和副总兵王朴商量军务。
“王副将,今日加大搜山的力度。”
“靖远伯,我等真就耗在这儿了?”
“哼,先做做看,否则叶宰那小儿又是满嘴怪话。”
“要末将说,理他做甚?山那面的情况您又不是不知道,为今之计赶紧退后才好。”
“唔……不战而退好像有点说不过去,别忘了叶宰小儿手里还有陛下亲赐的王命旗牌……”
“靖远伯,你真被他吓住了?末将敢肯定,再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拿您如何!”
“本伯会怕他?就凭他手里那五十来个麻杆似的亲兵?阵不演武不练,成天抢个球……哈哈,可笑之极,可笑之极啊,哈哈哈……”
“报!”
帐外的通禀声打断王永恩的狂笑。
“进来。”
门口光影一闪,进来一名王永思的家丁,向二王分别抱拳,禀道:“伯爷、王副总兵,商公公遣人来召二位去后营相见。”
王永恩面色微沉,问道:“只有本伯和王副将?”
家丁道:“是,传话的小太监就这样说的。”
王朴看了眼沉吟不决的王永恩,试探道:“靖远伯,你是怕商公公向着叶宰?”
“这倒没有,商公公是明白人,如今谁对他有用他心里门清。本伯就是奇怪,往日都是他来找我……”
听王永恩说到这儿,家丁又想起了点东西,一拍脑袋补充道:“哦,是小的忘了。那小太监说过一嘴,商公公今日身体不适,好像有点水土不服。”
“哦,这样就说得过去了。闵猴儿,去带一旗人,陪本伯和王副将去商公公那里走一趟。”王永恩吩咐道。
他先前的一丝顾虑被家丁的一旬话打散无形。
半柱香之后,一旗披挂齐备的兵丁集结于王永恩账外。
明末的京营编制与很多军队不同,它沿袭戚继光的戚家军编制,以十二人为基础称为队,往上则是三队为旗,三旗为局,四局为司,二司为部,三部为营,人数也在3000人左右。
因此,王永恩自觉带一旗人——36人,足以应付明枪暗箭,至少也能给自己争取一个逃跑的时机。何况,商辅明那里也是京营的军队,若是商辅明失心疯了非要居心叵测,自己也大可以振臂一呼从者云集。
一行三十八人全部骑马,出了前营绕过叶宰的中营,来到商辅明所在的后营。
帐前报名后,二王被叫进。
王永恩进门后先打量了一下帐内环境,但见商辅明独坐北面案几后,身后还附会军事挂了一副河南地图。
此外,东西角落里各躬身站立一个小火者打扮的宦官。
这下王永恩终于放下了一直悬起的心,大笑着走进,抱拳道:“商公公,听说您水土不服不良于行,应该好生将养,何必如此劳心劳神?”
商辅明摇摇头,叹道:“国事飘摇,咱家又何惜此身!”接着抬抬手道:“靖远伯,王将军请坐。”
王永恩点点头自找位置坐下,王朴却依足了礼数,作揖道:“参见商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