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墙下气氛热烈时,墙头上传来一个粗豪的女声:“底下各位壮士,请问你们是哪点儿的军队?”
“爷们京营的!”
“记住了,京营神枢营!”
很多京营的士兵忍不住骄傲地喊出声来。
马二柱见此微微一笑,打马上前冲墙上叫道:“本将乃河南抚标中营把总马二柱,石砫马将军可在?”
墙头上沉默一会儿,粗豪的女声再次响起:“你是原来夔州兵里的马二柱?叶宰叶兵备的手下?”
“哈哈,你们消息太过滞后了,叶兵备如今是河南巡抚。”
“这就巡抚了?小姐……”
声音到此戛然而止。
马二柱无奈,只好静静等着,同时也确认了一件事,对方是认识自己的,如此便说明发声之人是石砫出身,毕竟以前做过半年的战友。
王重华却有一点不爽,怎么的?本将不计生死来救你们,就是如此报答的?连门都不开!
遂双腿一夹,溜达着催马至马二柱身边,抬头便想大骂。
马二柱看懂了他的意思,赶紧咳嗽一声,轻轻摇了摇脑袋。
若是王重华骂其他人马二柱懒得管,就这待遇说不定还会帮着骂两句。然而,里面的人却是张凤仪,秦都督的媳妇!
马二柱跟随叶宰三年,非常清楚叶宰对秦都督的敬仰之情,叶宰不止在一处场合说过:“秦都督是女中豪杰、巾帼英雄!”
所谓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马二柱不知不觉也对秦良玉生起无限尊重,所以他不会对张凤仪造次,更不允许其他人对张凤仪造次。
幸好墙上的沉默并未持续多久,几分钟后一个年轻的女声响起:“多谢马把总、京营来援。请稍待片刻,我等移走门口的堵门石。”
“哼!”
王重华对墙头上的人不问自己的名号很是不悦,却又不得不给马二柱面子,只是小小地冷哼了一声。
过了差不多半小时,东寨门“嘎吱嘎吱”向两边打开。
当先走出来的是一个纤细柔弱的身影,后面则跟着一群枯槁却眼睛明亮的、或兵丁打扮或平民打扮的男男女女。
打头的将军至马二柱马前十步即止,随后一抬手,两膝缓缓弯下,声音低沉徘徊:“多谢恩公。”
其身后全体军民跟着跪下,齐诵:“多谢恩公!”
马二柱认出了前面这人是张凤仪,可根本没想到张凤仪会来这手,只因他囿于旧的印象,以前张凤仪是多骄傲一人啊?连叶抚台都不稀得理……
“啊,啊,马将军不可如此,本将……柱子受不起!”
马二柱一边出声制止,一边滚落马鞍,捯捯几步冲到张凤仪面前,伸手便要去扶。
但刚伸出手又迟疑了,马将军是女子。
正纠结间,张凤仪已经双膝落地。
马二柱顿时急得像兔子一样,慌忙跳往侧面,不敢受张凤仪此礼。
嗯?
端坐在马上的王重华脑子当场混乱。
他知道侯家庄里的兵是川兵和白杆兵,也知道白杆兵和叶宰有旧,领头的是一个叫“马凤仪”的土司同知。
可观此刻马二柱的行为,好像碰到了不得的事!
于是,王重华认真观察起打头之人。
先看形体,嗯,是个女子,有点稀奇却也并不惊世骇俗。我皇明女将多了,广西狼兵、石砫兵、水西兵很多都是女子为首领。
再看长相,脸上黑乎乎的没有胡子,若是撇去血迹和灰尘,光看轮廓似乎有点秀丽……嘶!
难道她和叶部院?
王重华不敢再往下想,赶紧跳下马冲张凤仪抱拳躬身道:“末将神枢营游击王重华,不敢劳马将军道谢,快快请起。”
张凤仪好似没听到马二柱和王重华的声音,带领身后军民认认真真磕足了三个头。
然后站起身,分别对马二柱和王重华点点头,温声道:“请二位将军入庄。”
“诶,诶。”马二柱心虚地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