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晚时分，程刚骑着自行车晃晃悠悠的到了外婆家，还没到门口离老远就听到他大舅妈尖的刺耳的嗓门在叫唤，“天都没黑呢就上床，都几天了也没见她把儿子给要回来，自己又抠抠搜搜的连个菜叶子都不买，就没见谁家闺女还能这么在娘家骗吃骗喝的......妈，往年你一人的时候，过年可以来我家住，但今年你可不是一个人，怎么说也是你亲闺女，你们娘俩就准备着自己过年吧，走了......”

外婆家大门“吱呀”一声被打开，程刚才蹬了一下就蹬到了对方的脚跟前，差一点点就轧到他舅妈的大脚上。

“哪来的龟孙，瞎了你的狗眼了.......程刚？你......你怎么来了？”

程刚面无表情的把自行车放门口，低着脑袋就回了他舅妈一句话，“我爸让我来接我妈。”

推门进去，朝坐在院子里喂鸡的外婆叫了声，接着把刚刚对他舅妈说的话又说了一遍，七十多岁的外婆一听赶紧把手里的鸡食往地上一放，转身朝堂屋西边的卧室大声喊起来，“赶紧起来回你家，刚子来接你了......一大把岁数了还离婚，丢不丢人啊？赶紧走赶紧走，以后不要再来了......”

程刚听的心慌，直觉自己这次好像要闯祸，抬手在头上挠了挠，烦躁的转了个身，却看到他舅妈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竟然倚在大门门框上在看他，又或者从他刚刚一进门她就跟着进来了。

“程刚，你爸让你来接你妈，他是想复婚？”舅妈眼里带着笑，但说出的话又显得阴阳怪气，“既然是想要复婚，那他怎么没亲自来？”

管你屁事！

程刚很想这么来怼她，但到底对方是长辈，他要真这么说了就等于是在外婆家捅了一个马蜂窝，不说他舅舅吧，就那几个表哥表弟也能把他给揍个半死。

“他在忙。”

“忙什么？什么事比来这儿接你妈还重要？还有啊，这大过年的你来外婆家就空着手？看看你外婆都多大岁数的人了，你好意思空手来？”

程刚扭过头直接不理了，这就是个尖牙利嘴的泼妇，跟她没什么好说的。

“他才多大一孩子，你也好意思给他要东西？”张兰此时已经从屋里走了出来，除了脸色还有些蜡黄外，头发梳的整整齐齐，身上的藏青色棉袄也是去年才买的，今年穿着看起来也跟新的差不多。

这么一收拾倒跟中午在程文英家撒泼打滚完全两个样，程刚知道，上午她穿成那样就是故意的，只不过他哥没回来，她计划没得逞。

“小刚，帮妈把箱子拿着，我们走。”

看到箱子程刚差点要哭了，那是她妈用来装衣服的大箱子，以往她还把家里的存折和她认为贵重的首饰放里面，而现在很显然她是打包了自己所有的东西，真的就打算以后不来了。

“妈......”

“还愣着干嘛？赶紧帮我抬着啊。”

“......我骑自行车来的，没法放，要不还是把它搁在外婆家。”

张兰扭头看她妈，还没开口说话就听到老太太忙不迭的摆手把她往外轰，“不要搁我这儿，不要搁我这儿，你想办法带走，一定得带走。大过年的你一个出了门子的闺女待在娘家算怎么一回事？我丢不起这人，你赶紧走。”

在老太太眼里，什么离婚不离婚的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出过门子，既然出门子了那过年你就应该回你婆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