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一向才思敏捷,见微知着的大理寺卿此时哑口无言,看到燕窝失望他更是手忙脚『乱』,就当他准备破罐子破摔,一个丫头走了过来,拽了拽燕窝的裙子,引得燕窝看向她才说:“姐姐,有个秀才哥哥托我把这封信给你。”
丫头口齿伶俐,还把给信的人的身份说个清楚。
燕窝笑着接过信件道了谢,从袖子里头掏出用糯米纸包裹的松仁琥珀糖,还有几文钱一块递给丫头,让她自个来选,看着丫头咬着手指陷入纠结,最后敌不过糖的诱『惑』,抓了琥珀糖,打开糯米纸来吃,还催着燕窝赶紧看信,她好回去跟秀才回复。
她拆开信,只一眼就明白是什么回事了,故意念道:“今夕何夕,见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
“秀才哥哥还说,如果姐姐你看了信有意,请到茶楼二楼一叙。”
莫行乐瞬间僵硬,今天可是元宵,“自夜达旦,男女混淆”,人流如织,花灯照伊人,是最容易出现一见钟情的时间,要是瞧上,便可大胆表白。燕窝正值芳华,娇俏端庄,任谁看到都会动心,更不用说他这个而立之年的老男人——巨大的危机感降临在他头上,他再不抓紧时间,燕窝要是去了别家,他可得孤独一生了。
不行!
他很想开口拒绝,可他并没有资格替燕窝做主。
“唔,你帮我带句话。”燕窝说。莫行乐假装吃汤圆,却竖起耳朵,皮都绷紧,大气都不敢出。燕窝瞟了一眼莫行乐,“使君自有『妇』,罗敷自有夫。祝他有个愉快的夜晚。”
丫头反复背着那句诗,蹭蹭蹭地跑进茶楼回话。
突如其来的危机,又突然的拨云见日,一惊一乍反而使莫行乐下定决心,“你在这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
“?”燕窝就看着他走向摊主,也不知道他怎么说的,说服摊主给他腾出个位置,莫行乐便抄起袖子,摊做的是汤圆,而非元宵,用的馅料有所不同,汤圆的馅料相对比较单一,重点突出一个食材的口感,元宵的馅料有芝麻核桃再混合糖桂花红豆沙,用香油拌匀压实后把馅料『揉』成一个个结结实实的丸子,然后蘸水,就可开始摇元宵馅了,一个个深『色』的元宵馅在洁白的糯米粉中打滚,逐渐沾上不一样的颜『色』,到最后哪还看得出来白团子原来并不白,跟汤圆一样,切开都是黑的。
摇元宵可不简单,他在家练习了好久,娘和祖母在一旁说要动作快,要使劲均匀,说得容易,做起来就不是那一回事,等摇到家里连仆人都苦着脸不想吃的时候……他终于找到感觉了,假装能出师。
做好的元宵再用竹签在上面扎一些孔,以防下油锅的时候溅油。等油锅中的元宵已经金黄,表面还有一圈泡泡围绕着,这才捞起来控油,元宵出锅就飘出一阵阵油香,闻到的人毫不意外都会想起那一口香香酥酥的感觉。
“老板,给我来一份炸……诶,莫大人?”
闻着炸元宵的香味寻来的人第一时间盯着油锅中金黄金黄的丸子,味道就是从这里飘散开来的,看得垂涎三尺,付钱才发觉这个“老板”不是普通老百姓,而是他的同僚!不由得瞪大眼睛,“莫大人……你怎么会在这?”在元宵夜市上卖元宵?
难道是手头紧了?不应该啊?还是要查案子,所以伪装成贩?同僚脑补,眼神左右瞟瞟,煞有其事点点头:“我懂,我懂。”
“我只是借用老板的油锅,你的元宵。”莫行乐见他误会,也不打算多说以免节外生枝,用竹签飞快扎了几个穿成一串,再用粽子叶当托递给了同僚,一手交钱一手交元宵,扬扬手把他赶走。
同僚其实还是好奇,看莫行乐的反应也不像办案,没走多远,看莫行乐熟稔地又扎了一串炸元宵,屁颠屁颠双手递给一个女子,从他的位置只能看到两人的侧脸,莫行乐非常紧张,隔老远都能感受到他的紧张,这厮跟他同场科考,一起上殿试,殿试那会还轻轻松松,完全没有别人的凝重,这女子是何方神圣,居然制服莫行乐?
就见女子看着手上的炸元宵串,又看了看莫行乐好像有些迟疑,在他的鼓励下尝了一口,『露』出一个憨笑,眼里似乎万千星光,而后缓缓地点头。
“嗷呜——燕窝!娘子!”
“哎呀!莫行乐你快把我放下来!”
一男一女的声音前后传来,一个开心得说要请路过的客人吃元宵,一个嗔怪但更多是娇羞的,还有条凳倒地的碰撞声,同僚惊讶得眼睛都瞪出来——
他们单身三十年的大理寺卿,在元宵这天成功追到心悦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