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还算聊的来,只是老汉说不得什么京味儿的直隶口音,一口浓厚的关中土话,听得张峰云里雾里,就像门外半掩在山腰的雾团一样,久久挥洒不去。
张峰得知,老汉是在山里采药的,而自己的儿子在北边参加了起义军,不知生死,总之已经两三年没见过了,采药这个职业怕是再干两年也干不动了,就要回到自己老家,聊了一个时辰,这就是他得到了全部信息。
老汉见他带刀,想要问他的身份,张峰费力地解释着,说来说去,说了半天,老汉只是嘿嘿一笑,始终没整明白他到底是干啥的。
不管是干啥的。现在的情况是,床铺是没有的,干粮是很多的,老汉睡地上,张峰也睡地上,至少可以遮风避雨。
但张峰很显然能看出来这个老汉是个好人,也是个很爱热闹的人,见到年轻人似乎总有说不完的话。
憨厚老实是对这位老汉的总结,也是对大明朝的劳动人民的总结。
大明朝不是气数将尽,国运不堪,只是贪官污吏太多,真的太多,鱼肉百姓的事情太多,官逼民反的事情太多。
张峰躺在冰冷的地上,就觉得自己将来一定要有所作为,杀贪官,整吏治,正朝纲,想着想着,就打出一个冰冷的饱嗝。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干。
但放在身边的绣春刀至少给了自己一丝上进的勇气和信心,他知道自己还有很多的路要走,很多的事要做,官场之路,锦衣卫之路怕是不会那么平坦。
他仔细地想着,也向往着,就听见门外传来了清晰的脚步声。
此时?这里?荒郊野岭,老汉说他已经一个多月没见过生人了,会有人来?
张峰二话没说,握刀在手,迅速掩藏在了门后。
外面的人也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而入,映着屋内羸弱的小油灯的光亮,张峰看得清楚,是一个同样的带着刀的彪形大汉。
张峰在第一时间想到了靳深,但很明显,看这身材,显然不会是他。
两个带刀的人目光短暂对视了一刻,双方都没有明显的恶意。
你是?
......
这个世界,非敌即友,况且是荒山野岭,同为天涯沦落人。
给你一个烧饼,没啥好说的。
对方他和张峰的关系就是同是天涯沦落人。但这一点,张峰不能苟同,我不沦落,也不想沦落,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精彩的还在后面。
张峰不沦落,但他的烧饼就沦落了。这位大汉没有爽快的透露自己姓名,面对两人,甚至显得有些拘谨,但他吃烧饼的模样确实一点也不拘谨,他一口气吃了十个,张峰看着,却没有阻止他。
吃吧,吃完了也就到家了!
他看着大汉的吃相,有点想家,尤其是现在三个大男人挤在一个狭小房间内,他不由自主地想家了,确切来说,是想七音了。
不知道这位大汉有没有家,他没有问,他都说自己是天涯沦落人了,何必再问。
但对于面前这片偌大的林子,两人还是决定要一起搭伙走过去的。
江湖义气是虚的,烧饼义气是实的。
第二日清晨,大汉和他一路前行,就对他的绣春刀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人总是对未知的事物会产生兴趣,何况是这把明闪闪的绣春刀。
大汉要借着把玩一下,张峰没有同意。
走到丛林深处,大汉就亮出自己那明晃晃的朴刀,毅然决然地把自己的刀架在了张峰的脖子上。
???
你啥意思?
没啥意思!把你的刀跟我换!
凭啥?
凭我一刀下去,你就要脑袋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