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开灯,透过微微的路灯和外面的月光,能看到整个屋内如被不明人士进攻过一样,一切都乱糟糟的,简直都快认不出来这是自己已经住了不少时间的原本那个熟悉的房子了。
易水没有注意到的是,头顶一直有个人在高处从她进门就看着她的所有一言一行,一举一动。
二楼栏杆上,楚南在黑暗中静静倚在上面。一楼因为有大落地窗的关系,尽管没有开灯还有些许光亮,眼睛适应黑暗后可以看清楚东西,而二楼相对比较隐蔽,不注意看基本难以发现。
他静静地站立在那里,一动不动。原本楼嘉妙睡着后,他根本毫无睡意,晚上喝的那几杯红酒反而让他头脑更加清醒。跟想象中的不一样,这间新房在他心目中本就该属于楼嘉妙,尽管婚前已经跟自己爸爸承诺了这里不带嘉妙过来,但最终还是将她带了过来安置在这间房子这张床上。可是,心里闷闷的,总觉得一切格格不入。他看得出来,他把嘉妙抱到楼上告诉她晚上睡在这个房间的时候,她喜悦激动的心情完全掩饰不住,把之前被易水弄伤后的伤心和不快都统统抛到脑后。
趴在栏杆上好一会,看楼下的小吃货跟他一般闷闷不乐地趴在窝外边。窗外一有动静,它就急切又期盼地跑到落地窗前眺望,很多次都垂头丧气地退回来。最后一次听到动静,它只在落地窗前站了一下便使劲摇摆着他的小尾巴,快乐地飞快跑到门口,哼哼唧唧地恨不得自己有手能开门。钥匙插进锁孔,小吃货越发激动,小爪子挠门滋滋的,楚南特害怕听到这种渗人的噪音,让人毛骨悚然的。
易水和小吃货都没发现楚南。眼见她左手似乎没做什么处理,黑暗中也看不太清楚具体住状态,只是一直比较注意,将左手一直悬空着,尽量不碰到任何东西,连抱小吃货的时候也是如此。
只是意外的是,易水哭了。他清晰地看见透过月光,她的眼泪一串一串地如断了线的珠子掉落下来。一个平素里如此冷漠的、淡然的甚至有些绝情的女子,在没有人的半夜里,独自躲在黑暗的角落静静地抱着一只狗哭泣。
见到她眼泪掉落的瞬间,他一下愣住了。
他以为她足够坚强,坚强到对一切都不屑一顾。从没想过她也会哭,而且哭得那么伤心,那么,额,惹人心疼。心里的感觉很复杂,连他自己都理不出个所以然来。
眼看着她哭泣,抹泪,一会又抱着小黑狗微笑,逗趣,俏皮地跟它玩笑,尔后吃力地单手夹着它往厨房去。可能是喝过酒后的后遗症,这样的易水在他眼中是灵动的,可爱的,一反平日里面对他的时候那种不以为然和冷漠疏离。
心情再次烦躁起来。摸索了下口袋,掏出一个烟盒,抽出一支烟,叼在嘴里。将打火机啪嗒一声点着,火苗霍的窜起。将刚从厨房出来的易水和小吃货都下了一大跳。小吃货立马冲着他的方向汪汪汪大叫起来,易水也抬头循声看过去,发现了倚靠在二楼栏杆的一道身影,凭借着火苗的光线,看到了楚南的脸,晦暗不清,脸色依旧低沉,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聚,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各怀心事,时间好像一下子就静止。
不设防的,楚南背后关着的门后面传来懒洋洋又娇滴滴的呼唤声:“楚南……南……老公……你去哪啦?回来睡觉啦……那狗太讨厌了,大半夜的还叫,让不让人睡觉了……”
烟被点燃,啪嗒,打火机盖被盖上,一切又掩印在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