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长公主呢?”
“啊――南夷阜书,你怎如此狠心!”
“罪臣万死难辞其咎!”忽而一人重拾长剑,猛地刺入自己肺腑之中,圆睁着眼再拔出,再刺入,如此反反复复之下,轰然倒地,血流不止。
“罪臣愿以死谢罪!”忽而又有一人捡起长刀,正待刺入时,却猛地被大将军一脚踹翻。
“陛下已去,长公主生死不明,还待我们去救,你怎地就做下如此愚蠢之事?对得起陛下和长公主的交代吗?对得起陛下的亡魂吗?对得起跟着我们一起出生入死的他们吗?啊?”
大将军厉声大吼,嗓子几近嘶哑,他脱下盔甲,脱下衣袍,将尘灰拍了又拍,轻轻扑在地上。
众人尽皆效仿,尔后便扑起了一层衣裳,几人合力将花辞的尸体抬在上面,整整齐齐仔仔细细地理好了,这才又盖了一层。
“陛下,臣,定会为你报仇!以命为注,在所不惜!”
“臣,定为陛下报仇。以命为注,在所不惜!”
“以命为注,在所不惜!”
“以命为注,在所不惜!”
一众将士大声呐喊道,一时间震耳欲聋,呼号声响彻云霄。
花辞抬手,只见得着透明的自己,手指穿透尘灰,却是怎样也无法拾起那几颗轻飘飘的菩提子。
甘心吗?自是不甘心的。
不甘心又能怎样?那又能怎样?
他现在奇迹般地平静,不怒不气不恼,甚至连阜书的所做所为,在他心里居然都泛不起波澜。
像个没有情绪的木偶人,但凭人如何操纵便如何嬉笑怒骂。可是那个操纵的人已然不见了。
曾几何时,想着她若是不在自己身边了,他会如何。会多么难过多么痛苦,像话本子里写的,喝酒买醉,一瞬堕落。
可是他发现不是,那些通通都不属于他,他应该是现在这般,已经不知道情绪是个什么东西。
花辞起身,看着大将军将他的尸身裹好,又到了他身边,将泥土之中的菩提子一颗颗捡起来,他结满硬茧的手甚至从他脚背穿过,站起时,有一半身子撞入了他的身体。
大将军合掌,将菩提子磨了磨,又使劲儿吹了吹,吹去尘灰,再从衣服里抽出一根根棉线,搓捏成细细的一根绳,将菩提子再次串起,戴在血肉模糊的手腕上。
有马蹄声起,远远传来,几乎片刻便到了眼前。
“大师来了。”
“大师,陛下……”
大师一袭袈裟,手中捻一串佛珠,蹲身拨弄了一番七窍,如释重负般道:“陛下还没死。”
“什么?能……能活吗?”
“不能,这具身体已经不能再承受他的灵魂了。”
“大师此言何意?”一群将士们压根无法听懂大师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