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良心发现了?”花辞打趣道。
“对呀。”花颜自是顺着他的,当即点头。
花辞勉为其难地信了她,“罢。今日便随了你。”
花颜也做勉为其难状,伸手抚着他手背,“但凡你身子不疲倦,我们这就走了。”
挑眉,眯眼,勾唇。花辞定定看着她,神色透着几分意味深长。
“我是真担心你疲倦,非是其它。乖乖休息一二,才好保护我啊。”花颜拉着他手,倾身拍了拍他俊逸脸颊。
连哄带骗,软磨硬泡,花辞这才应了她话去小憩。
花颜拗不过他,只得顺了他意侧身静坐榻边,看着他纵然睡觉也要抱着她的腰,漂亮十指相扣环于她腹前,埋首在她腰侧,容颜被她袖衫略略遮了些。
花颜掏出菩提又幻了锉刀,先细细将菩提表皮削去。
菩萨做事十分周到,这万年菩提子已然清洗过,也晒够了日子,看着还是她精挑细选了十八颗最好的给她。每颗都极为均匀,约摸颗颗皆有一公分。
菩提表皮九分软,待黄粽表皮削去,便拿锉刀细细磨去第二层硬皮。
这硬皮约有一张纸般薄,然而极为坚硬。
细细磨去表皮便露出质地坚硬而温凉的莹白色内里。
她神情认真,眉眼间皆是专注,似是在对待与生命一般至关重要之物。
半个时辰过去,终于将一颗磨好。
花颜将表面沾染的硬皮细粉吹去,以指腹细细揉过。捏在双指间对着命盘银光瞧了瞧,还算匀称。
又细细将些许凸出的地方磨去,反复数次之后,又拿了捻子钻孔,细碎的粉末随着捻子带出,刻钟之后才打通。
最后一次将其上细粉吹去擦净,将之搁在棉帕之中。
长时间注视着这么一颗小小的珠子,不可避免地有些眼睛酸涩。
花颜转头瞧着他沉静睡容,指尖轻轻从他眉眼抚过。
她眼中有着无奈,纵容,宠溺,不舍,爱怜,皆轻轻柔柔地相融,化为那掩也掩不住的缱绻笑意,
“你啊……”
你啊,怎就如此让我爱恋呢?
花颜轻轻拉了薄被给他盖好,静静看了他一会儿这才继续拿了菩提磨着。
她得赶在去古寺之前将这十八颗菩提磨好。
酉时已过,戌时已到。唯她一人借着命盘大亮的柔光仔细磨着手中弥足珍贵之物。
南夷的夜晚因月辉而足够明亮。一望无际的大海掀起阵阵波涛,海风带着浪潮拍打在沙滩,将一应归于大海的物什尽数带走。
南夷的海,迎来了今日最后一艘游船。
那船瑰丽漂亮,极尽靡靡奢华,帏幔帘帐被海风吹起,露出亮如白昼的船舱。
那里头的海明珠大如拳头,金银器物琳琅满目。
当中的案桌之上趴着一人,他手边散落着银壶银盏,琼浆玉液自桌角如线般流下,与船板之上那一摊血色相融,参杂交汇,浸入不远处那一把精致但同样落于船板的琵琶,那断裂的一根弦,在海风中微微颤动。
戌时已过,花颜将第二颗磨好的菩提子搁在棉帕之中,将之包裹好,又将一应工具暂搁一旁,低眸瞧着腰上的手。
好几个时辰过去了,他都不翻身的么?
花颜试着去掰他的手,纹丝不动。
又不知为何脑子一抽,往下缩着身子,试图从这圈里缩出去,当然这神奇的想法在缩了一下后被她自个儿掐灭了。
最后只好趴在了他身上,虽有些难受,但到底比坐着打瞌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