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上是属于安全范畴,除此之外,朱元璋还有经济上的考虑,那就是对外贸易实在是太赚了,古代中国主要从外国进口香料、葡萄酒、象牙、金银器、大马士革钢以及翡翠宝石等奢侈品,对于这些中国没有而又备受欢迎的货物,朱元璋用朝贡的手段垄断起来,将它们都搞到手里后,再做倒爷,加上几倍的价格后,转手卖给本国的商人百姓,大赚特赚。
所以说,那些说明朝初年的朝贡贸易是面子工程、赔本买卖的人可以歇歇了,以朱元璋的智商和抠门的劲头他能干这种事?这哥们的黑吃黑玩的真是溜啊。
而恰恰是这种政策,给朱楧提供了绝大的便利和发展契机。朱楧是不反对与外国通商的,因为他是来自后世的青年,知道这个世界很大,除了明朝以外还有很多大国,而他现在也没有做世界老大的野心。
对方强大或者弱小就摆在那里,不会因为你的宣传和掩耳盗铃而改变,与其做鸵鸟,将头埋到土里安慰自己,还不如睁眼看世界,与狼共舞,借这个契机来发展自己的实力。让自己在将来的对战中有足够的称雄资本。
因此,朱楧将对外通商制定为一向基本国策,这样以来,在这个文明中外的丝绸之路上,就出现了一个奇特的现象,即外国的商队可以进入肃国,但最东只能到达兰州,因为再往东走就不是朱楧的地盘了,是老朱的直辖地,老朱是不允许他们进去的。而大明腹地的商队也可以进入肃国,因为肃国是大明的属国,肃王是大明洪武皇帝的亲生儿子,双方本来就是一家人,所以不会存在通行的限制,但他们最西只能到达吐鲁番,因为在往西就不是肃国的国土了,理论上也就不是大明的国土了,如果他们跨过了这条线,那就是违反了朱元璋陛下制定的法令,回去之后肯定是要挨收拾的。如此一来,大明的苏州的丝绸商若想将自己手里的丝绸卖给外国人,只能先将货物待到肃国来,然后在肃国开一家店,等着西面来的商队买走;同样,西面阿拉伯的商队若想将香料、宝石卖个大明的达官显贵,也只能先到肃国来,在肃国开一家店,等着明朝的商队将它们买走。
所以,大明肃国这个国土面积狭长的国家,俨然就成了东西两大世界庞大商流的交汇处。岂能不赚钱?
除此之外,由于朱楧不限制对外通商,肃国的商人们是可以去西边也可以去东边的,因此他们可以借着这个有利的身份,将东西方的货物都弄到自己手里,做国际倒爷,大赚特赚。
商人是什么,商人就是寡人养的猪,一开始瘦小的时候要扶持,等到他们都养的肥头肥脑的时候,再狠狠地宰上一刀,那油水,简直不敢想象啊。哇哈哈!
众位肃国的大臣也要么是有功名的读书人,混了几十年才混到这个高位,要么是从小习武的武将,身经百战从死人堆里爬出来才混到今天,那真是一个比一个精明,一眼就看出了肃国将来所蕴含的商机,当朱楧将税率问题抛出来后,众人更是围绕着这个问题炒了个不可开交。
将军佥事长孙宏站出班来,向朱楧深深地作了一揖,慷慨激昂的说道:“启禀王上,臣以为这税率不能定的太高。有道是细水长流,税率定的低一点,可以鼓励商业的发展,如此一来就会有更多的人来替我们纳税,看似收的少了,其实我们会赚更多。”
朱楧微微一笑,这个长孙宏就是瞿能的副将,在大战回鹘是立了件不大不小的功劳,被朱楧嘉奖了一番。长孙将军平日里对国事参与度很低,今天竟然如此活跃,第一个站出来发言,多少令朱楧有些意外,但以他的聪明才智,转念一想就明白了这位慷慨激昂的长孙将军的用意。
由于有车岗这个特务能手,朱楧对肃国的一草一木掌握的十分清楚,尤其是对这些身居高位之人,监视的更为仔细,连他们晚上跟哪个小老婆睡觉都知道。之前车岗跟朱楧报告过,这个长孙宏除了做将军以外,还兼职商人,在敦煌和张掖都有不少店铺,只不过这些店铺都是由他的管家或者是远方亲戚出面打理,不细查的话,查不到他的头上。
对于这种揽私活的行为,朱楧一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坦白来说,为了怕伤到朱元璋的自尊心,他给肃国的文武官员们定的工资也不高,一个堂堂二品大员的薪水可能还不够几个富商凑在一起吃几顿饭。
而钱这种东西,那可是谁都喜欢的,他自己不也是正想着办法挣钱吗?怎么能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呢?
朱楧不是圣母婊,知道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这些人为自己卖命打江山,捞点甜头是可以原谅的,又不是贪污,贪污是不能原谅的,因为你贪污的可是寡人辛辛苦苦从劳动人民身上剥削过来的钱,寡人背了万恶的封建统治者这个恶名,你小子却从中中饱私囊,大受实惠,不治你治谁?
不过向这种合法不和规矩的收入,只要不出格,寡人还是会让你们享受的。
何谓出格呢?那就是你挣钱的时候,妨碍了寡人的利益。税率定的低了对谁有好处,当然是对商人们,尤其是对他们这些官商,在稍微使一些上下打点手段,基本上就不用交税了,那亏得是谁?还不是寡人?
朱楧不是崇祯皇帝,没有那么好糊弄,他心里十分清楚的很,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没有人会白白做好事,有的话那后面一定隐藏着巨大的利益。
朱楧可以允许手下的人赚钱,但大头必须是他自己赚,否则就容易造成明朝末年的那副场景——与东林党相勾结的江南豪商们一个个富可敌国,而堂堂大明朝的皇帝却连几万两银子的军费都凑不出来,皇后和后妃都把首饰卖掉了,最后硬是穷死了。
所以,长孙宏义正言辞的提出这个看似是利国利民的举动之后,朱楧心里不由地一阵冷笑,你小子打什么算盘寡人可是看的一清二楚,但他不能当众说破,因为说到底她跟群臣只是一种共事关系,既然大家在一起共事,那就应该和衷共济,最起码应该做到表面上和衷共济,只要没有触犯原则问题,还是不能撕破脸的。
当国王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也要讲究人情世故,动不动就发飙耍牛逼,把人都推到对立面,那不叫威风,叫傻子。
户曹判书张文远是个老油条,一看朱楧的那副表情就知道他不同意这个方案,再加上他是户曹判书,是国库的大管家,首要任务就是给朱楧搞钱花,因此提了提嗓子,脑子飞速转了几转,打好了腹稿,才站出班来,向朱楧作了一揖,说道:“启禀王上,臣以为长孙将军的话并不妥当。商业是末业,自古都是重农抑商,若是对商业只收很低的利率,那就有些本末倒置了。这也有悖于陛下制定的国策。”
见有人肯站在自己这一边说话,朱楧心里还是很欣慰的,至少自己还没有混到崇祯那个地步,几乎是所有的文官抱成团来跟他对着干,每当崇祯想要收商业税充实国库的时候,他们就会以违背祖制为由加以拒绝,搞得皇帝最后穷的都快要当裤子了。精明一世的朱元璋做梦也没有想到,他辛辛苦苦费劲心思搞出来,目的是规劝后世皇帝行为的祖制最后却成了文官集团欺负他的后代的工具。这祖制就类似于后世的宪法,将皇帝的行为限制的死死的。
不过,这也不能怪别人,要怪还是怪崇祯自己,谁让他不分青红皂白一上来就杀了为老朱家拼命干活,拼命搞钱的魏忠贤,从此失去了对文官集团的控制。若是老魏还在,他们谁敢跟皇帝陛下这么说话,你不是跟老子谈祖制吗?好啊,太祖爷还规定贪污六十两以上就处以死刑呢,来,咱们就从今天开始恢复祖制,你们谁达到标准了,站出来让我看看,看看能杀多少,看看能不能血流成河,染红菜市口?
所以说,皇帝只是一个符号,关键是看谁当,汉武帝当的皇帝跟汉献帝当的皇帝能一样吗?皇帝也要有自己的班底,有自己的嫡系势力,他们可以贪污、可以搞女人,可以很残忍,可以臭不要脸,但必须听自己的话,这样自己才能掌握住朝政,开这种国是会议的时候,才会有人替自己说话。
“那户曹判书以为征收多少比较合适啊?”朱楧和颜悦色地对着户曹判书笑道,顺便伸了伸手虚扶了他一把,礼仪甚是周到,跟之前对长孙宏的态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样一来,他就不露声色的表露了自己的态度,不用把气氛搞得很尴尬。
寡人已经将道画出来了,往那边走你们看着办,还想接着混下去一定要长点眼力劲儿,哪头炕热,哪头炕凉,这屁股蛋子得知道。
户曹判书张文远得到了朱楧的鼓励,顿时来了精神,看来自己刚才这一把是押对了,钱算什么?钱就是王八蛋,花完我再赚,只要自己能长久的得到大王的垂青,这些东西,根本用不着去求,推都推不走,又向朱楧拱了拱手,嗓音顿时提高了几分,同样是慷慨激昂的说道:“回禀王上,臣认为十税一比较合适。在低了的话,怕是会使国人人人重商,舍本逐末,到时候没有人务农,我国的粮食危机就会出现,国家的基石就会不稳。”
这货的心真够黑的啊,十税一,那得让多少商人生生肉疼啊,要知道这个十税一可不是纯利润的十分之一,而是销售价格的十分之一。因为纯利润这件事实在是太难算了,商人们还容易参假,你开一间绸缎铺,一天卖了多少货,利润是多少只有你自己知道,官差不可能二十四小时守在那里帮你做会计。
实际上,他们收税的方式十分简单,直接不打招呼冲进一间铺子里,看看这里有多少货,估算一下价格,然后抽走十分之一的银两,或者干脆拿走十分之一的货物。当然,你要是有关系的话,那就另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