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霞静静一想，道：“那……这……他答允你什么事了？”

秋姬忽然间神色黯淡，泪如雨下，许久才缓和过来，但仍因泣而气阻，说话不甚连贯，道：“我……我为了能够博得你们的信任，便与我师父说……说了洛雪之事，师父很是疼爱我，便出了……了个计策，让我以他的心耳来交换洛雪的救治之法，因……因寓形术之故，遂强行将其一身修为传授与我，便剜出了自己的心……”

“什么！”碧霞再次惊呼出声，立觉缪侯、旋叶、扬天等人目光迥异，忙低声道：“姐姐，你放心，事已至此，你师父大义，我们断不敢忘，我会向旋叶师父们说明一切，此后华夏上下再无人敢为难与你！至于佐宇，等重华回来，定会向他完完全全地讨回来！”心中却道：“如今洛雪已经苏醒，奔水却不是枉死了！这可如何是好？”

旋叶曾在柳林中修行了数十年，修得听声之功，将秋姬、碧霞的对话全听在耳中，心中叹息不止，吸了口气后，对扬天简略说了一些，随后道：“扬长老，事到如今，人心黑白皆明，此事还要纠缠吗？”

扬天正要说话，突然想到之前举动有失大家风范，更为人不齿，哼了一声，笑道：“好一个改过行善，老夫当真是气量忒小了！”大袖一拂，转身飞向钟皇山。

范昱、玉蛮、林宵、青阳尊者等人也先后跟上。

刘云枫闻言，心道：“秋姬始终是邪魂派之人，纵然她改过行善，但也只是一面之词，若是她与佐宇串通密谋，那岂不是……不对！秦柔说过洛雪师妹也被白天以三青鸟之壳救醒，此事无人知晓，若是秋姬与佐宇密谋，佐宇断不会说出三青鸟之话，如此说来，我岂不是恶意揣测了其一番真心了！”当下心生羞惭之意，对于这一个欲救自己师妹而放弃一切的邪教妖女陡然生出钦佩感激之意。

旋叶将秋姬、碧霞唤道身边，对秋姬道：“秋姬姑娘，你和霞儿说的，老夫不意都听到了，你师父的一番苦心、你的善意，我们都已知晓，你和神磈氏诸位豪侠且随老夫回钟皇山，暂且安顿下来，等重华回来再做进一步定夺！”

秋姬受宠若惊，忙跪倒在地，道：“旋叶长老，您的意思是……”随即想到师父之死，眼眶再度红润，道：“旋叶长老，既然您都知道了！等重华回来，请您务必转告救治柳洛雪之法！此外，神磈氏诸位兄弟都要仰仗长老多多费心关照！家师如今尸骨未寒，秋姬还需回到西方大沼泽为师父守灵！就此告辞了！”

“你……你真的要走？”碧霞上前拉住秋姬的手轻声问道，言语中充满了不舍之意。

秋姬轻轻一笑，心中淌过一阵乱流，她万万没想到心中最最担忧的事到了此刻竟是如此迎刃而解，本以为会遭到碧霞的千般为难，万种折磨，没想到天下事并非朝着自己意料最差的方向发展。

她笑了笑，柔声道：“碧霞妹妹，我从来没想到能这么快得到你的认可，我还以为……呵呵，既如此，我更没什么好担忧的了！你好好保重！”说完，将那件正红大氅为碧霞披上。

碧霞心中感动，也为秋姬重新系好那偏红大氅，随即紧紧握住秋姬玉一般的双手，道：“姐姐担忧实属多虑，姐姐当年手下已是留情，碧霞感怀在心，此外，虞舜多在我耳边提起过你，我们当初也只是各为其主，本无正邪之分！天下之间，正邪本就不是分得那么清楚，人生在世，哪能不犯错？只要改过了，多做善事，以一只手洗掉另外一只手的罪孽，那便是好人了！”

“哈哈哈！”一阵豪爽沉浑的笑声传来，“霞儿真得我心！诚如先师所言，为人只要一心向善，不怀恶意，又有谁在乎处身邪正呢？”说话声音由远及近，清朗激昂，犹如龙吟虎啸，气势浑然。

碧霞娇躯一震，脱口道：“重华！”

秋姬也是面色一红，心中唤道：“重华，你终于来了！”眼中泪水险些就要脱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