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等她自己想清楚了,从被子中自己钻出来,她的情绪就慢慢好了。
考虑到宋演还要会老宅处理宋昭衍的后事,齐悦最后还是揭开了被子。
宋演看着她下唇破了一道口子,眸光暗了暗。
齐悦接受了医生在她处理唇上的伤口,就算是疼了也一声不吭,既然她自己能给自己咬成这样,疼不疼她自己知道。
齐悦还穿着昨天那一身衣服跟着宋演回到宋家老宅。
灵堂就布置在堂屋的大厅里,来来往往的人都穿着纯黑色的衣服去吊唁宋昭衍,宋老爷子撑着拐杖,目光呆滞地看着来来往往的人。
白发人送黑发人,这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悲哀的送别了吧。
宋昭衍巨大的遗像摆在正东方向,桌上放着一罐骨灰,周围都是来吊唁的人献给他的黄白菊花。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齐悦在进到堂屋的那一瞬间腿软到要跪倒的地步,旁边宋演抬手拉了她一下。
黑白遗像上的人还是那样温润地浅笑着,干净清润的眸子目视前方,似乎正在对来吊唁他的人表示感谢。
齐悦哭了一天,到了这儿,泪水更是夺眶而出,瞬间汹涌成河。
“老师……”
齐悦无声呢喃。
宋演一直陪在她旁边,宋昭年和宋太太忙着招呼宾客,并没有注意到他们。
齐悦哭的差不多了,宋演拉着她到左手边的一个屋子,从桌上拿了一封信给她。
“这是小叔叔的遗物,本来爷爷之前就准备拆了看,不想给你。我留了下来,你自己看看吧。”
齐悦颤抖着手接过宋演递过来的信封,并没有立马拆开。
这是遗物,也是齐悦的判决书。
宋演将她扣在怀里,右手捏了捏她白皙柔软的脖子,道:“没事,我在。”
做完这个动作,宋演转身走了出去,关上了门。
齐悦颤抖着手拆开信封。
【小悦,展信佳。
当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大概已经变成一罐骨灰了。
若你收到了那罐子,别嫌晦气,麻烦你花一天半天的时间把我带到曾经我常带你们去写生的那片土地,随便扬了或者买方寸的地儿埋了都随你。
那片土地,是我和我此生挚爱相遇的地方,也是我如果百来次之后仍然不觉得腻的地方。
我这病自我出生时起便带着,天生的,没办法医,后来遇见你师娘,喜她成疾,药石无医。
她早我一步去了,她去世的那一天起我就已经在准备迎接我自己的死亡。
我就知道,我也大限将至,所以辞了工作,整天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或许也在等那个时间。
跟你讲讲我和你师娘之间的故事吧。
我同你当初那么小的时候,也是个血气方刚的青年,有些叛逆,不喜欢听从家里人的安排经商,反而做了艺术工作,学了画画,进了高校当老师。
那日我带着写生工具走了很长的路,看遍了那条路的风景,然后遇见了那片地。
吸引我的,也许不是风景,而是在风景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