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偏奇了怪了,大儿子赵春旺是个头铁的。
在菊芳的念叨下,赵春旺怕亲戚们念叨着让他赡养马淑琴,就彻底跟所有的亲戚断绝了关系,逢年过节,都不走动,平时见面连个招呼都不打的,能躲就躲,躲不了就装瞎。
当一个人连脸都不要的时候,基本就处于天下无敌的霸体状态。
都已经这样了,马淑琴竟然还心慈手软一忍再忍。
可惜了,她忍不了呢。
心软得能滴出水来的人碰见心硬如铁的东西,到底是失了先机。
宴欢加快了步伐,顺着学校的小巷子走了出去。
她不是马淑琴,没有那样的慈母心肠。
口水都淹不死的人,总有其他的办法治他。
走出巷道,就能看见一片连绵的田地。
地里有很多上了年纪的人拿了个篮子在地里面捡菜叶、或者把自己的大白菜窖起来,通常,那都是一大家子一个冬天的口粮。
见到宴欢走过来,他们都三三两两的从地里抬起了头。
略带同情的看着宴欢,跟她打招呼。
“婶子这是去哪儿啊?”
宴欢夹了夹胳膊底下的衣服,也扯开嗓子学着那妇人喊道:“我回家!”
“春旺妈你怎么穿这么少?不冷啊?”
暮秋初冬的天气,纵然有太阳,那当然也是冷的啊。
宴欢点点头,笑着对和马淑琴差不多年纪的老人说道:“冷啊!我这就是回家拿衣服呢!”
“老马,要不来我家吃个饭再回去?”
宴欢摇摇头,拒绝的很坚定:“不了,要回家去呢,大儿子一家等着我呢。”
这般对话着,宴欢就走到了老房子的门前。
大门没锁,看来头铁一家人在家。
推开门走了进去。
阳光暖暖的照在三间大北屋上,土胚房上的白色石灰壳子都有些斑驳,带着时光腐蚀过的痕迹,有着岁月光阴磨洗过的厚重感。
她没有进门,就站在院子里,扯开嗓子喊了春旺和菊芳的名字。
喊声落地没几分钟,看起来憨厚老实的春旺那一张大惊失色的脸就从门后面露了出来,打量着宴欢,有点心虚的问道:“妈,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宴欢伸手指了指大北屋:“是啊,天冷了,学校住不了了,老大啊,你该把我的大北屋还给我了,分家的时候我们可说的好好的,你可不能说话不算话。”
春旺的脸上就露出纠结又难看的表情。
看着宴欢的眼神莫名的就愣了下去。
母子二人正僵持着,就听到房间里面菊芳的喊声:“死鬼你还不给我把门关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你再跟她多说一句话我就跟你翻脸你信不信?”
春旺看了神情平静的宴欢一眼。
默默伸手把门关上了。
然后传来菊芳急促又厚重的脚步声,紧接着,便是门被上闩的咔嚓声。
宴欢抚了抚衣角的褶皱,既然不肯还,那就没办法了呢。
朝着门口走近,手上赫然多出了一把锁。
她轻轻的,把锁挂在了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