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倒在地上的薛怀进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呜咽声。
细细碎碎的宛如喉咙被人用刀刮掉一层皮肉、又搅得稀烂那般。
这痛苦的哀嚎声吸引了周围看客的目光。
所有人的瞳孔瞬间缩成了一个点,面带恐惧的往后退了一步。
像是有种无形的力量,将薛怀进的四肢像东南西北四面拉扯着,直到头、四肢彻底从身躯上断裂开来,宛如人间酷刑——五马分尸。
这样的死状惨得让那些胆小的看客直接呕吐起来,污秽不堪的呕吐物与高台上鲜红的铁锈味融合在一起,弥漫出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抑之感。
细看来,他的死状与刚刚倒在地上碎裂开来的傀儡一模一样。
死亡笼罩在每一个幻术师的头顶。
旁人看不出来,在场的幻术师却明白不过。
这薛怀进操纵傀儡不成,却反被傀儡控制,定然是中了什么邪术。
连他这样的幻术大家都没办法破解,更何况他们这些小喽啰。
人人脸上都泛出一种惨白的恐惧。
宴欢收起落在薛怀进身上的目光,扭头看向西南方向站着的扶宁。
他一身玄色长衫,头发以玉冠高高束起,一幅中原人的打扮。
那对重瞳在夜色中清晰的倒映出棋盘街的万丈繁华与人人自危。
察觉到宴欢审视的目光,那扶宁先生遥遥朝着宴欢行了一个拜礼,嘴角的笑意,可有可无。
宴欢也朝他一笑,眸光清亮。
手中的符篆化作一道暗色光点,星如雨一般落在薛怀进的尸体上。
西京城中盛行的幻术,说白了就是言灵之术。
用自己的心神意志,操纵那些臣属于自己的东西,令其按照自己的心意行事。
譬如薛怀进的傀儡,譬如之前死亡的那个幻术师的莽山烙铁头。
符篆带着宴欢的神识进入了薛怀进的记忆。
他今日带来表演的这只傀儡,本是他师傅传于他的宝物,传说,这傀儡乃是匠人先祖鲁班公所制,最初的用意是为了攻城。
这傀儡人本就是圣物,又辗转上下千年,吸收天地间灵气,有了自己的意识,封印在北凉山一座古墓的山底,作为天下豪杰的陪葬。后来被薛怀进的师傅、盗墓者翁梵,将这傀儡带入人间,悉心照料,修修补补,误打误撞,解除了他身上的封印。
于是,这傀儡便认了主。
后来翁梵大限将至,便将傀儡传给自己的亲传弟子薛怀进。
薛怀进本就是个粗人,目不识丁,身无长物,家无横财,又无赚钱的手艺,再加上他拜入翁梵手下的时间不长,盗墓者又忌讳颇多,该学的风水盗墓之术只习得皮毛……翁梵一死,他便又成了那个孤苦伶仃的孤儿。
他那时年纪尚小,又无赚钱的手艺,只能听从了傀儡的建议,当街卖艺,倒也赚来了一些银钱养家糊口,一人一傀儡,彼此依靠,几十年来倒也没有生出事端。
宴欢从薛怀进的记忆中抽身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