茱萸跪在地上,双腿在地上蹭着挪到了那面具人的跟前,匍匐在地,“主子,奴婢计算着时间呢,不会让七小姐有事的!七小姐虽然心中怀疑谙国夫人和季致江那厮的,可到底心肠软绵,又有十几年的感情攀扯着,不得不处处包容着,处处忍让着……要是不让季致江露出本来面目,如何让七小姐与她们反目?奴婢这都是为了主子着想啊!求主子饶奴婢一条命吧……”
她的苦苦哀求还未说完,脸上便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个巴掌,这一巴掌来的极快,宛如雷霆之势,挟裹着无边的怒气,让她当即懵在了原地,呆呆的看着那黑衣人。
“混账货!”黑衣人手上多了一块帕子,轻轻的擦着手,语气温柔的好像刚刚那个发火打人的不是他一般:“我何时要你撺掇着她与徐家反目成仇?我看你,你是把我的话忘得一干二净了。”
茱萸紧紧抿着唇,豆大的泪珠不住的从脸上滑落,她嘴唇泛出青白一般的沉沉死气,她覆在地上,声音哽咽:“奴婢……奴婢从不曾忘了主子教诲,主子说,只要护住七小姐的安全,不至让她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可是,主子,奴婢明明觉得,明明觉得,可以做的更好,虽然奴婢不知道,徐家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可总归是越不过您这里去……既然这样,何不让七小姐为我们所用?”
轻薄的丝帕悠悠落地,在凉风中翩跹如蝶。
黑衣人静静的笑了:“我的人,你也敢拿来当一颗棋子?”
“今日我若有事耽搁了,你当如何?”
茱萸哽咽不能成言:“奴婢自会在紧要关头保住七小姐的清白。”
“是么?”黑衣人桀桀的笑了,俯身抬起茱萸的下巴,凌冽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我可不要这种保证……我要的,是万无一失,一点儿差错都不能有,你可明白?”
茱萸的身子筛糠似的抖了起来。
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被凌迟似了的疼,她闭了闭眼,终究是没能忍住,低声道:“奴婢是为了主子好,可主子呢?又是为了谁好?”
黑衣人松开茱萸的下巴,直起身子,轻声笑了:“既然你不肯听我的话,那我也不好留着你的命,来人,送她上路。”
“我这条命本就是主子给的,自然当为主子生,当为主子死。”茱萸冷冷的笑了,目光越过黑衣人,直直的望向徐容所在的房间,里面还点着灯,昏昏黄黄的像是笼罩了一层蕴藉妥帖的光晕,让人恍恍惚惚不知今夕何夕,“只是,锦裳觉得不甘心……”
黑衣人只是冷冷一笑:“锦裳,收起你那不该有的念头吧,来人,送她去夫人那里,好好拘着她,莫让她在外人面前发疯。”
茱萸瘫软起来,再挺不直自己的脊梁。
有人来跟前一左一右的搀扶着她,将她带下了山。
“主子,徐府的护卫都被处理掉了,一个不剩,季致江负了两处伤,属下照主子吩咐的,放他走了,那个老婆子还关在隔壁呢,现在提审还是?”闵昌腰间挎着剑,只是脸上蒙着的黑衣已经摘了下来,露出一张看了就让人安心的脸。
黑衣人本是要进徐容安歇的房间,听到闵昌的话,又停住了脚步,抬头看了一眼里面散发出来的灯光,又问道:“可给她换了被褥衣裳?”
闵昌愣了愣,方如实答道:“徐七小姐好歹是闺阁小姐,我们一群大老粗给她换衣裳干啥的不合适吧……”看着自家主子明显阴鸷起来的神情,闵昌咽了咽口水,道:“要不,属下再把锦裳找回来?换了衣服再走?”
他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打发闵昌道:“那婆子的事不着急,把备好的衣衫拿来。”
闵昌低声应是,然后挥了挥手,自有人把一个小包袱递了上来。
黑衣人拿了包袱,便走了进去,复又关上门。
闵昌伸长了脖子想往里望一望,里头的灯却蹭的一下被灭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