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三小姐伸出手,轻轻攀上了徐容的肩膀,把下巴也抵在那儿,身上微醺的酒气扑进徐容的鼻子里,让她有一瞬间恍惚的错觉,好像她和贺徵一直是这样的要好。
徐容侧过脸,与她的目光对视。
贺三小姐并没有躲避,而是眸中含笑的回望着徐容,眸光清澈,散发着旁人难以企及的明亮光泽,她道:“听说你和陈王殿下的婚期已经临近了……你马上就要出阁了,也不知道出阁以后,我们还能不能这样肆无忌惮的凑在一起喝酒玩闹,小七,你真的下定决心要嫁给陈王吗?虽然我知道提起和这个话题你会不高兴……但我真的想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陈王,你喜欢他吗?”
她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
徐容默默的赞叹,却有点记不起来,前世她在坤宁宫被捉奸在床的时候,贺徵簇拥着太后过来的时候,她有没有这样看过自己,有没有用这样一双清澈见底的眼神悲悯的可怜自己。
她轻轻笑了笑,两颊微红:“喜欢又如何,不喜欢又如何?谁能保证自己将来一定会嫁得如意郎君?贺小姐,你能保证么?”
贺三小姐看着她,愣住了。
庄奚公主接过了话:“自然是不能保证的。”
“身为世家女,享受着旁人难以企及的尊荣,享受着锦衣玉食、呼奴引婢的生活,自然也要为之付出……联姻不过是其中牺牲最小的一种付出,小七能这样想,很好。”徐绫安抚的看了贺三小姐一眼,且伸手按住了徐雅的手,并对她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不必再多说什么,然后眸光深深的望着徐容,用感慨的语调说道:“小七真的长大了,你能想明白这个道理,想必母亲会很欣慰。”
徐容垂下头,把玩着手里的琉璃杯,漫不经心的道:“是啊,我也不能永远都是小孩子。”
她说着,伸出手把贺三小姐头上的发簪扶正,关切的问道:“贺小姐已经及笄了吧?和我四姐姐是同岁,我四姐姐已经嫁了人,前些日子还听母亲说,四姐姐被诊出了喜脉……像贺小姐这样貌美多才的女子,提亲的人必然踏破了门槛,不知道姐姐现在可许了人家?”
贺徵脸上呈现出胭脂一样的红色,她垂下了眼睫,到底是年轻的女孩子,提起终身大事始终带着拘谨和羞涩,她喃喃道:“那些提亲的人我一个也看不上。”
徐容打趣她道:“连年纪最小的我都要出嫁了,难道贺姐姐那里还没有动静吗?难道要把你留在家里招赘婿不成?这可不得了了!”
庄奚公主也疑惑的皱起了眉头,凑近贺徵,摇了摇她的胳膊:“是啊,贺徵,你难道不打算嫁人了吗?都这个年纪了,还不说亲事……”
贺徵的脸更红了,“公主不是也没说亲事么?”
庄奚公主摇了摇头:“我跟你怎么能一样呢?我们慕容家的女儿一向婚事艰难,你又不是不知道,何必说这样的话来挖苦我?”
这倒是……尚公主并不是什么好差事,真正的勋贵世家和清流重臣并不愿意尚,而门第低的皇家又看不上,因此宗中还有几位公主已经到了双十年华,却还是待字闺中……庄奚公主将来的婚事未必会比她们在坐的几个人好到哪里去。
贺徵自觉失言,戳了庄奚公主的痛处,遂闭了嘴,垂着头不再说话。
徐容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一样,懒懒的想着自己的心事。
贺家不顾流言蜚语,把最优秀的女儿留到这个年纪还不说亲,理由一定不会太简单……徐容突然想起,前世的时候,慕容祁登基为帝,册立自己为皇后的时候,遭到了所有人的反对,无非就是她是罪臣之后,又无德无才,张扬跋扈,不配母仪天下,当时,就连刚从宫外接回来的太后也不赞同慕容祁立自己为后。
只是后来,太后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同意了。
然后,贺徵就进宫了,先是被册封为颐嫔,然后晋封为颐妃,当然,晋封的诏书并不是身为中宫皇后的她下的,而是直接从太后那里颁下的…..后来,贺徵又成了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