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裳并不是胡闹的人……
季致江一边忙着换了衣裳,一边提了很少再用的软剑别在腰际做了装饰的腰带,将那封密函裹紧袖袋里,就大步朝着马厩走去,时间不多了……落款的那个地址,距离季府的距离并不算远,可道路却很曲折蜿蜒,尤其是,那个地方,像是皇家用来藏冰的冰室,他若想过去而不惊动任何人,只怕要费一番周折。
锦裳跟随慕容祁十余年,苦心经营,眼线亦是众多,假若自己去告知了慕容祁……只怕会很快落入她的眼睛里,她本就对徐容心怀怨恨,届时,只怕她凶多吉少,这是季致江无论如何也不愿意见到的事情。
季致江飞快的纵着马,心里急的像是着了火一样,可脑子却前所未有的冷静。
他少年成名,本就是有急智的人,救出徐容,对她来说易如反掌,只是……锦裳这一计策着实歹毒,季致江的眼眸沉了沉,这个该死的女人,就算他不能全身而退又如何呢!
只要徐容好好的活着。
至于慕容祁……
他笑了笑,季致江知道,锦裳是小瞧了徐容在慕容祁心里的位置。
那样深的羁绊和执着,若是因为自己这个外人而对徐容做出什么……那么他就不是慕容祁了,他心性坚定,远比寻常人知道自己要什么,只要人还活着,就比什么都重要。
季致江很少真心钦佩和夸赞过旁人,自入幽州一来,他也只钦佩过两个人而已——一个是谙国夫人,虽为女子,却心思缜密算无遗策,另一个,则是慕容祁……
藏冰室的高墙已经依稀可辨那模糊的轮廓了。
季致江下了马,理了理衣衫,捏紧了手心的腰牌,挺直了脊背,朝着那里缓步走去。
闲庭信步的姿态,又优雅又从容,就好像,只是出来散个步,让人瞻仰这等清华无双的风姿。
……
“母妃……你真的是我的母妃么?”庄奚公主容颜枯槁,被软禁在她的居所里,这段时日里,她日日以泪洗面,肩膀处的伤口还会隐隐作痛,这让她迅速的消瘦起来,脸颊凹陷,面色清白,一双手腕子细的像是竹竿子,突出的显出粗大的骨骼,她看着眼前这个面容和自己有几分相似的妇人,突然就放声大哭起来:“我的母妃早死了……我的母妃是熹妃娘娘……”她泣不成声:“既然你活着,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不管不顾的……呜呜呜……”
闵夫人看着庄奚公主,心痛如绞,几乎窒息了,她轻轻的把哭着乱摔东西的庄奚揽进了自己的怀里,道:“苦我们都吃够了,从今往后就是享福的日子……阿奚,母亲亏待你良多,往后,会加倍的补偿你……”
庄奚公主挣扎着,泪流满面:“往后?往后?你以为我这个样子,还有什么往后么?”
她往闵夫人跟前凑了凑,把那只断掉膀子的缺口凑到闵夫人的眼前,冷冷的笑了,像个魔鬼:“慕容祁把我害的好惨……你说要补偿我,就砍掉他一直胳膊!”
闵夫人的眼泪也骨碌碌的流了下来,她看着庄奚,简直痛不欲生,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庄奚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吸了一口气道:“你哥哥这十几年来,都在保护你……你知道么?她是你嫡亲的哥哥,都是娘最亲近的人……阿奚,他是有错,可是你……你怎么能去刺杀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