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的庄羽墨,给人一种内敛沉默的感觉,不管做什么,总带着一种怯生生的小心翼翼,说话也是,做事也是,一举一动里,都有些放不开的小家子气。
可是眼前的庄羽墨却不是。
她看起来很舒朗,说起话来,带着一种自信和底气。
前几天他第一次知道庄羽墨出来当坐台小姐的时候,就找过庄羽墨谈话,可那个时候的她,跟现在也是截然不同,他想不明白,同一个人怎么变化这么大。
关键是,气质这种东西是很难改变的。
要不是两个人模样一模一样,连眼角下的痣和脸上的雀斑都相似的很,王深真的会误以为这是两个人。
庄羽墨被王深探究的目光看的发毛,她三言两语就把发生过的事情给王深讲了一遍,一边说一边吐槽这里的警察怎么样怎么样,然后她对王深说:“可是他们怎么会给你打电话?我毕业那么多年了,他们竟然还能找到你!也是很厉害了,不过,你来了也行,赶紧把我弄出去吧,我的事情多着呢,还约了跟别人谈生意?”
王深目光复杂的看着庄羽墨,一瞬间,她有点认同那位陈警官的看法了,的确,这个人的脑子怕是糊涂了,王深吸了口气,用尽量婉转的语气跟庄羽墨说:“羽墨,你现在正在读大二,哪里就毕业好几年了?谈生意?你谈什么生意?”王深好不容易才忍住没把那句皮肉生意吗给说出来。
庄羽墨看着王深,不解的说了好几个自己旗下公司设计出来的知名产品,连比划带解释的,可王深均是一脸茫然,她皱着眉头,心倏倏的往下沉着,她好像意识到是哪里出了问题。
其实在那个有镜子的地方,她就觉得不对劲了,只是没往心里去,想着自己被绑架了被虐待了,肯定状态不好……其实现在想想,好像,她现在的脸和之前就不一样了,她心里有了一个非常夸张非常奇怪的念头,她看着王深,一字一句,十分慎重的问:“请问,现在是哪一年?”
王深这下更确定了,庄羽墨的脑子就是出了问题,但是本着不能深度刺激精神病人的原则,王深笑着把具体的年月日告诉了庄羽墨。
庄羽墨像是被一道雷给劈中了一样愣在原地,脸色刷的一下就白成了纸……
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咬了咬自己的嘴唇,拧了拧自己的胳膊,最后,她狠狠的甩了自己一个耳光,疼,疼,疼的要命,不是说人做梦了之后,只要疼一下就会醒过来吗?怎么自己还不醒?还不醒?!
她又狠狠的打了自己一个耳光。
闭上眼睛又睁开,却发现自己还在这里,并且,王深看着自己的目光越来越奇怪。
她什么都顾不上了,她往后退了一步,看着不远处的墙壁,突然加大了步子跑了起来。
王深一看她这幅要撞墙的势头,吓得魂都没有了,三步并做两步的拉住了她,王深简直被她气到发狂,什么仪态什么原则都统统顾不上了:“庄羽墨,你到底想干什么?出去坐台是你自己的选择,出卖肉体也是你自己的选择,你是个成年人了,不是三岁的小孩子,难道还不知道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吗?你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什么吗?想死是吗?当初你迈出这一步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清楚,怎么不想想会有这一天?”
第二道雷劈在了庄羽墨的头上,这次,要昏厥的人是她了。
她怔怔的看着王深,脑子里回想起那个油腻的中年男子,想起自己身上艳俗的妆容……
她呢喃着:“坐台小姐?怎么可能!”
王深看着她,没有出声。
然后晓琳走了进来,把许多照片和当时签下的合同放在庄羽墨的跟前,她看了王深一眼,朝着他点点头,又悄无声息的走了出去。
庄羽墨看着一叠一叠的照片,然后翻到了那个合同。
记忆缓慢地复苏着,她想起了很多很多东西,可以说,记忆是一瞬间就填满了她的脑海的。
她分明记得,当时她父亲生病住院,要很大一笔手术费,他们家人一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钱,亲戚不肯借钱,朋友也不肯借钱给他们,都把他们当做苍蝇一样赶来赶去,她那时候绝望极了,后来,纪之卿不知道怎么知道了这件事。
纪之卿悄咪咪的给了她钱,一点都没让她难堪。
即保全了她的自尊心,也替她解决了眼前的困境。
她那个时候十分感谢纪之卿,觉得她是天底下最好的人,于是,父亲的病被治好了,很快康复出院,又去参加工作,他们家又恢复到那种平静安稳的生活状态,她努力的兼职赚钱,想要把几十万的钱尽早还给纪之卿,然后,纪之卿就给她介绍了一家设计公司的兼职,给她的报酬,是她所有能找到的工作里,报酬最高的,于是,她很快便把钱还上去了……后来她毕业之后,也依旧记着这一段实习的日子,她学到了很多,后来工作的时候,也觉得非常轻松,毕竟,经验摆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