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娇还没有说话,俞泛赶忙道:“别与他计较,万不可再得罪他了!”
“为何?”俞晚清不解。
俞泛看着温实往外走的身影,道:“这位温大人平时并不爱说话,在朝堂上一直都是没有什么存在感的人。但他一说话,必然是锋锐,直指核心。”
“你们与他接触少,并不知道温实这个人做事的手法。”
“他从不与任何人在嘴上争高下,谁得罪了他,他面上也不显不悦。但——”
“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突然会报复性地反手一刀!蛇打七寸,令对方毫无反弹之力,干脆利落、不留情面!”
此类人,太狠,不可得罪。
听他这么说,皇甫娇若有所思:“那三皇子妃,莫不就是跟她父亲一个德行?”
她赶紧叮嘱俞晚清:“记住,以后不要跟三皇子妃过不去。下次家宴给她赔礼道歉之后,你尽量给我离她远点,知道吗?”
俞晚清嘴上应:“哦。”
但心里满满都是不服气。
那温书青看起来虽然是个硬茬,但实际上弱得很,轻轻一推孩子就差点掉了,能翻出什么天来?
然而面对祖母与父亲的叮咛,她也不好说什么。
当然,他们并不知晓,温实出宫之前,命人送了一封简书去承华宫。
承华宫内。
听着御书房那边传来的消息,皇甫霖脸色漆黑无比,温书青倒是冷冷淡淡,看不出什么问题来。
比起那些事让她动气,服了苦药之后她嘴里现在都还是臭的,更让她气恼。
“父皇未免太给俞家面子了!”皇甫霖气得在床前走来走去:“俞晚清犯了这么大的事儿,竟然只是小惩大诫?”
气死了气死了!
温书青看得头疼,道:“你能不能坐下来说话,且不说你身子经不经得起你这么折腾,就算能行,也绕得我脑壳疼。”
皇甫霖一顿。
听她说头疼,赶忙坐下来,问:“失血过多当然会头晕了。你要不,再睡会儿吧?”
这时候,如霜进来了:“三皇子、皇子妃,温大人送了一封简书过来。”
皇甫霖接了过来,挥挥手让如霜出去。
他撕开火漆封口的信封,拿出里面的信笺,略为惊讶:“只有几个字?”
“你念给我听。”温书青腹部疼得很,丹田所在的部位受了伤,让她几乎动弹不得。
皇甫霖便念出来:“稍安勿躁,伺机而上?”
他将信笺翻了翻,道:“就八个字,什么意思?”
温书青不用看信,也知道:“我那位父亲不会多话,更不要说写信了。”
写信说得太多、太白,若是落在他人手里,容易出事。
帝师三老元老,伴君如伴虎,家训教导下,温家人做事是很谨慎的。
内部如何争斗,那是自家人的事。
温家人内部的斗争非常厉害,当家的认为这是良性竞争,更能刺激、选择出类拔萃的优异子弟。
但对外——
除了谨慎小心外,也是绝不留情的!
温书青又道:“父亲的意思是,跟俞家杠上了。”
“……”皇甫霖又看了一眼手里的信纸,蹙眉道:“你跟你娘家人也不见得有什么感情,怎么还能这么默契?就这几个字,你能看出来这么深的意思?”
“这不是默契,是家训。”温书青看了他一眼,道:“我这位父亲虽然一直不太看重我,但今时不同往日了。”
她面无表情地道:“若我冲喜的三皇子一命呜呼,温氏女陪葬,获得了贞女烈女的名号,为温家门楣添砖加瓦。是好事。”
“如今,三皇子身子有了康健的希望,三皇子生母执掌凤印、母族萧家兴旺发达……三皇子妃是个什么存在?”
“自帝师辞官过后,温家再没有人扶摇直上,一个天子近臣都没有。”
说到这里,她眸中露出一丝嘲讽,道:“文人清高傲然,但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淡泊名利的。文人一旦有了所谓的青云之志,说白了也跟其他人的贪婪没有什么区别。”
皇甫霖:“……”
他明白她的意思了!
敢情现在温家把他们当做攀云梯了!
不过想想也合理,如果萧妃做了皇后,三皇子做了储君,三皇子妃就是太子妃。
将来若能登帝位,就是皇后!
温家庶女出了个皇后,那是何等的荣光?
水涨船高、鸡犬升天!
但,温书青唇角弯曲出了不屑的弧度,道:“四皇子、俞家,我都要。不过……可不是为了便宜那些,所谓的兄弟姐妹的!”
要说,她那位父亲,没有对她不好。
但也没对她好。
他甚至极少关心过她们母女俩,哪怕是后来她的母亲病重,也只是过来探望了一眼。
身后事,就任由温夫人给潦草办了。
那时候温书青没有能力与他们抗衡,也从来没表现出来要跟他们为敌的样子。
可是,俞泛有一点说对了——
温实是一个表面不动声色的人,但实际上骨子里十分记仇。
而温实那么多子女中,只有他最不亲近的温书青,与他最像!
平时不吭声,伺机而动,老鼠吃象!
瞧见她寡淡的神情,知道她在温家的日子不好过,皇甫霖心里颇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