汀兰姑姑看着刚刚与阿三说完话回来的颜月娘回到正屋后,就坐到了圆桌旁,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水便直接喝了起来。
明明是昨夜的剩茶,冰冷沉涩,可她就如同毫无察觉一般就那样灌了一大杯。
“你这是怎的了,一副神不守舍的模样?”汀兰姑姑一边将门关上一边问道。
颜月娘沉默了一会后方才开口,“姑姑,是不是当我选择了要走向权谋之路便注定了我的双手一定要沾满鲜血?”
汀兰姑姑脚步一顿,又马上恢复,走到颜月娘对面之后方才慢悠悠的回答,“即便你不走权谋之路,在后宅中难道就能清清白白过一生,不沾染任何人的鲜血?”
颜月娘苦笑,可不是,到了这个时代,人分了三六九等的时代,人命是最不值钱的东西,即便她想要一只保持着这双手的干净也要看别人愿不愿意让她保持。
“你要记得,不是所有的人家都能像你们颜家,更遑论是你们七房,或许是你自小见到的是你们七房的一夫一妻,以及咱们六逸居的一生一世一双人,让你产生了一些不该有的期待。”
“你去瞧瞧其他人家,谁家没有个几房姨奶奶和通房,没有几个庶子庶女。同样的谁家有没有几个死于非命的丫鬟婆子甚至是姨娘姑娘少爷,若是每个人的手都干干净净这世道还不知会乱成怎么样。”
颜月娘依旧沉默,她知道汀兰姑姑如今与她说的都是事实也都是肺腑之言,但这也是她从来不愿意去触碰的点。
即便是她已经在颜家七房当过两三年的家,但实际上她从来都不曾真正的去伤过一条性命,即便是真的有奴仆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她也不过是将他们转卖出去或者是发配到庄子里去,立下三代不许回府的规矩。
而每每这种时候她祖母都会说她太过心慈手软了些,对于那些得陇望蜀甚至是不识好歹的下人而言,杀鸡儆猴才是真正的最好的手段,但是她从来下不了那个狠手。
毕竟与她而言下人也是人,也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她最多算是人家的老板,最多可以决定她的工作,他的生命她无权决定,所以每次应该直接打死的她都是放了一条生路。
颜家七房还是这些世家望族里面非常简单也规矩很严明的家庭了,即便是在这样的家族里在她掌权的两年里也出了两起比较大的事情,若是在其他的人家还不知道会有多少这样的事情需要面对。
“你要记着,每个人都要为其做的事情负责任,错误既然是他犯下的,他便应该也要承担他必须承担的责任,即便是付出生命的代价,你的一时怜悯可能造成的是你或是你的家人为此付出代价或者是因为你的不够严明而让其他人以为有可趁之机,从而引发更多的错误。”
“更何况,在这个世上即便你明哲保身,即便你从来不行差就错依旧可能会有很多人想要喝你的血吃你的肉,将你踩在脚下做他的垫脚石。”
颜月娘浑身一麻,汀兰姑姑说的这个正是她这两年见到过的最多的也是最让她心存恐惧与忌惮的存在。
原本他们颜家好好的在二流世家的末尾待着,即便他们有向上爬的心愿,但是至少在目前的情形下并未阻拦英王与太子不是,但是因为她三伯祖父未曾接受他们的招揽,他们便对颜家下了手。若非应对得宜他们颜家真可能已经成为了别人的垫脚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