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霞已经照在杨叔的脸上,整个坝子中的农田、房舍和一草一木都越来越清晰。
丁源见老头就傻站在那,何去何从也不吱声,实在忍不住了,“我说杨大仙,你不会现在还在施法吧?天都亮了,留着几口井,接下来该怎么办,你倒是给个话啊。”
杨叔并没有答话,只是脸上泛起了微微的笑容,指了指当时来农家乐的路。
“让我看什么?啥也没有啊。你又在搞什么玄虚?”
杨叔道:“你怎么几度经历生死,还是沉不住气啊。其实干我们这一行的,做到极致,也和你们警察办案差不多,需要周密的规划和精细的算计,否则,九死一生的日子你能凭着好运气走多久?”
话音才落,山的那边就隐约传来了汽车的轰鸣声。
不到半刻钟,大约有十多辆东风重卡组成的车队出现在了坝子蜿蜒的省道上,向着井口的方向奔驰而来。
重卡在距离井口最近的路边一字排开,紧随其后的,又是十多台工程车。待所有车辆停稳,一百多名工人蜂拥而至……
杨叔转过头来冲着丁源歪歪嘴,道:“老陈他们家的组织动员能力不是一般人所能企及的。他能在春城的别墅里给予下属极大的自主权,但依然,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保持事业几十年长青,没有几把刷子,怎么可能。走吧,这里已经没有我们什么事情了!”
“哇哦!”丁源还是第一次看到一个西南边陲的私营企业家,居然能拥有和地方『政府』几乎同样强大的能力。陈鼎丰,外表如此的和蔼可亲、平易近人,没有任何的尖锐和戾气,对待下属也像和自己子女在聊天。但骨子里的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晚餐安排在山脚下的农户家里,条件简陋,条凳方桌,几只青瓷碗和大小不一的酒杯,幽暗的钨丝灯泡,一切都像是停留在八九十年代。
不过,锅中的鸡是货真价实的土鸡,碗里的菜是饮农家肥长大的果蔬,就是红薯甘蔗合酿的烧酒,烈,还略带些涩,口感粗犷,但未经勾兑,纯粹。
农家主人为几位尊贵的客人端上了最好的手艺,老婆孩子也一起坐下,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席间,只说乡间生活、小孩学习、世道变化和岁月沧桑,没有什么井,没有什么法术,更没有什么游魂野鬼和眸嚎。陈鼎丰和杨叔只是两个七十来岁的糟老头,眯着朦朦胧胧的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尽是夹些不塞牙的肥肉,唯有端起酒碗,说几句当初的陈年旧事后,脖子一仰,咕咚喝下,才显得如年轻人般的利索。
最后,丁源、阿林和赖经理不得不找来几个员工,才把两个醉醺醺的老头平安无事地弄回农家乐。
第二天中午,陈鼎丰对赖经理一阵交代后,就打算带丁杨二人到附近的风景名胜去逛逛了。可赖经理总是放心不下,悄悄拉过杨叔,忐忑不安地问道:“杨叔,你说我们这从此就回复如初了,不会再发生那些奇怪的事情了吧?”
杨叔白了他一眼,道:“如果不引狼入室的话,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赖经理的电话响了,一个主管给他急匆匆的来报喜,说是前段时间精神失常的几个员工,今天清早起床后竟然不约而同的恢复正常了。
医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是说造成精神失常的原因有很多种,有时候说不清的原因,也会突然不治而愈。
赖经理把这个好消息欢天喜地地报告了陈鼎丰,握住杨叔的手,激动得眼泪都快要落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