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们这牛快,专门养来运货的,一个时辰能走三十里地。要是不碍事的话,三个半时辰就到城里了。排队卸货一个时辰。回来因为没有煤了能走快点,一般两个半时辰就能回来了。
这一个来回也就是七个时辰就够了。”
七个时辰,那就相当于十四个小时了。不要说赶车了,就算是在地球上开车十四个小时都累的不行了。
这其实就算是高强度劳动了。而这个老汉看上去已经有六十来岁的模样了。
“大叔,您这么大年级还这么辛苦啊?”
“不辛苦不行啊,不辛苦我的俩孙子就要挨饿了。你不干活,老爷可不会好心的把饼放进你家碗里。”
“您养孙子?您儿子呢?”
“老大七年前和人进山砍树,被木头砸死了。老二前年和人下矿,矿塌了,尸首都找不着了。”
老人说道这些的时候脸色很平静,仿佛说的不是自己的儿子,不是自己的至亲一样。
如果说非要从老者脸上看出什么表情,那就是麻木。
牛犇问了一个自己大概已经猜到答案的问题:“您儿子这样,那砍树的老板,矿上的老板不赔吗?”
“赔啥?”
“赔钱啊。您儿子上山砍树下井挖矿总是给那些掌柜老板干活的吧。现在人出事了,一条人命他们不赔吗?”
“瞧你这出家人说的啥傻话。那是孩子命不好,能怪人家吗?”
牛犇停下了脚步,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调转回头,再次进入县城。
这一次他来到了几条小巷中的一片开阔地,这里修建了一座不大的土地庙。庙前三三两两的坐着一些缝缝补补的妇女,还有一些正在玩耍的孩童。
全世界的孩子好像都一样,只要能聚在一起玩就能很快乐。尽管他们大多身材瘦弱,面上泛着营养不良的面色。
尽管他们身上的衣服打满了补丁,甚至有的孩子衣服已经被各种补丁全盖住了,这已经不是在衣服上打补丁了,而是补丁直接成了一件衣服。
孩子们玩着捉迷藏、躲猫猫,他们笑的很快乐。这群孩子的母亲们坐在城隍庙前的大榕树下慈祥的看着孩子,又不时略带担心的看着山林或煤矿的方向。她们的目光既慈祥又担忧。
牛犇喧了一声佛号,匆匆走过。
他路过一家练碳厂,工人们赤裸着上身只穿着裤衩,甚至有的人连裤衩都不穿的在作坊里卖力的吆喝着干活。
灼热的高温就算是站在工坊门口都能感受到,牛犇觉得自己的毛发都被热浪烫的卷曲了。
他看见工人在没有任何保护的情况下用着大铁篦子将数百上千斤烧的通红的木炭从炭炉中取出。
红色的光芒异常刺眼。
“黝黑,黝黑!一声吼啊!”
“大木倒下,出山沟哦!”
“黝黑,黝黑!二声吼啊!”
“木入火炉,炼黑炭哦!”
“黝黑,黝黑,三声吼啊!”
“黑炭出炉,烫又亮哦!”
“炼了好炭,黑又亮呀~,嘿!给我婆娘买衣衫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