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炎却从不是怜香惜玉之人,对独孤如意这番不着痕迹的勾引视而不见,且难得耐心的同她解释道:“我师妹信佛所以她从来不用沾着血腥的东西,你那几张白狐皮送给她只能压箱底。还有那匹蜀锦,名贵难求不假,可惜花样颜色都过于艳丽,她一向喜欢素净的颜色,衣服上的刺绣花纹也大都是暗纹,你的蜀锦虽名贵却不合她心意。”说到此处,杨炎忽然指着独孤如意身后的一堆锦缎道:“另外你记住,她最讨厌红色,尤其是如血一般的正红,别说是叫她做红色的衣裳穿,就是你穿着一身红在她面前晃,她都会觉得刺眼。”
哪怕明知司徒凝冰在杨炎心中的不同,听着杨炎这番似解释似叮嘱的话之后,独孤如意还是觉得心一阵阵的刺痛。自己的丈夫对自己的喜好一无所知,却对另一个女人的喜好了若指掌,怎能不叫她心痛?更可悲的是,她还要带着笑,牢牢的记住那个女人的喜好,然后竭尽所能的讨好拉拢……
立政殿固然是个牢笼不假,但这里确是最引后宫嫔妃关注的牢笼,皇后娘娘送礼连门都没进就让人退了回来,气不过去找陛下告状结果被一通教训的消息不出半日就传遍了整个后宫。红着眼睛盯着后位的四妃暗地里笑歪了嘴。
“……叫她巴巴的去巴结人家,这不碰钉子了!”贵妃杨氏难掩兴奋嗑着瓜子,同前来串门的郑淑妃分享自己听到的消息。八大氏族几百年来互相通婚,多多少少都有些七拐八弯的亲戚关系。杨氏和郑氏出身差不多,又性情相投,两人还都没什么宠,不管是出于排遣寂寞还是结交盟友以自保,两人平日里走得很近,没事儿的时候总喜欢在一块儿品茶下棋或者做针线打发时间。
比起杨贵妃的幸灾乐祸,郑淑妃却有些担忧,“姐姐还笑得出来?那司徒氏如此受宠,连皇后面子都敢这般明目张胆的下,陛下不仅没怪罪反而教训了皇后一顿,说她送的礼不经心。”说着不由自主的蹙起了好看的秀眉,有些哀怨的道:“这世上哪有挑人家礼的道理?何况是皇后娘娘所赐,就是咱们也只有感激谢恩的份,司徒氏这般圣宠往后这宫里哪儿还有咱们站的地方?”
杨贵妃闻言却不以为意,“有什么可担心的?妹妹可别忘了,她是有夫之妇,能不能长久留在宫中尚且是未知之数。就是侥幸能留在宫中,这样一个女人陛下还能冒天下之不韪立她为后不成?反正陛下对咱们一直是这样,有她没她又有什么两样?还不如坐山观虎斗,瞧她与皇后斗法,权当图个乐子。”
郑淑妃横了她一眼,“你倒看得开。”
“不看开些又能如何?”杨贵妃语气有些落寞,“进了这冰冷的后宫,过着表面风光内里冷暖自知的日子,再不看开些,日子可怎么过?”其实杨氏心里并不是特别在意后位,只不过骨子里的骄傲叫她见不得被不如自己的独孤如意压在头上。再说这后宫里的日子那样无趣,那样孤寂又长得看不到头,若不给自己找个目标,她如何挨过这年年月月,暮暮朝朝?
郑淑妃闻言一阵黯然,若是有选择她又何尝愿意入宫,过这死气沉沉没有尽头的日子?似是不愿陷入这没有止境的黯然,郑淑妃深吸了一口气,故意语调欢快的道:“说起来这位司徒氏与咱们俩家都有亲,我却从未有缘见过,也不知是什么样的人物,竟能叫一向不近女色的笔下另眼相看,我倒是好奇的紧。”
“你这样一说,我倒想起来了,这司徒氏可不就是我家四妹妹的嫂子,去年安国公夫人做寿的时候,我家老祖宗还特意领着四妹妹去陇西贺寿。回来之后不住口的夸赞安国公世子妃能干,想来这司徒氏必定是个难缠的角色,她若真同皇后对上,咱们可有好戏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