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义伯伯!”周宜张口欲阻止,覆水难收,已经来不及了
如今已经不是当年打天下的时候了,黄公义将军这样的话,怎么能说?
步纲是新晋的贵族,他哪里见过黄公义这样的将军,骤然听到这样的话,立即就想到了“谋反”两个字!
“什么地方是圣旨不能搜查的地方?”遗方宣一把拔了佩剑,厉声说道,一派忠心耿耿的年轻人的模样。
周宜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了,公义伯伯素来耿直,不但是他,今日在门口拦着的几个将军性情都是耿直之辈,不然,父亲也不会在天下一定,就让他们镇守各地,就是因为他们的脾气性情,怕他们在京城惹事情,就连这次征西,都没有带他们。
父亲一片苦心,保住他们今后的荣华富贵,可不能因为在此失言落得丢官丢爵。
“遗方宣,这里是什么地方,在座说话的都是什么人,有你说话的份吗?”周宜喝到。
遗方宣并不生气,他凉凉扫了一眼剑拔弩张的将军们,收起往日清贵公子的做派,一脸傲气的笑了笑,让自己显得像是个纨绔。
他说:“我虽然官职小,但我是长乐公主的驸马,是陛下的女婿,是陛下的亲人,怎么就不能说话。”
一派胡言!周宜气的整个人都颤抖了。
同时这话也彻底的激怒了将军们。
黄公义冷眼瞧着遗方宣,这是个什么东西,竟敢如此无礼?他们辛苦打下天下,是为了创造一个太平盛世,可不是为了给这纨绔还有佞臣逍遥的!
“陛下的亲人算得了什么?就是陛下来了,也要称呼我一声黄,这天下是先皇和大将军打下来的,他不过是半路捡了个便宜罢了,忘恩负义的东西,趁着大将军昏迷在这里耀武扬威!”黄公义唾了一口遗方宣,厉声道。
先皇在世时候同将军们就称兄道弟,登基其实也不过十多年,这些镇守一方的将军们没有做过京官,至今仍然沉浸在十多年前。
周宜脸都吓白了,她来不及阻止,她也说不清楚!
更为难的是将军和周家的家臣一点都没有觉得黄公义将军说错了。
她要怎么告诉他们,如今的圣上已经不是当初靠着别人的文弱新君,他是个君临天下的天子,怎么能容忍别人这样说他。
步纲脸上漫上了诡异的微笑,他说:“来呀,黄公义反了,给我拿下。”
黄公义哪里受得了这个,瞪大了眼珠子没等人家上来拉他就已经把刀横在胸前。
别的人也都横刀。
周宜想要说话,裙摆却被人悄悄撤了一下。
周宜回头,却见被薛子佩贴了和一块疤痕的薛皓偷偷朝着她摇头,周宜眨眼瞧他,不明所以。
薛皓着急的直扯她的衣袖。
周宜迷惑间,遗方宣已经跳上来一剑刺向了黄公义的胸口。
黄公义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没来得及说一句话就倒下了。
“公义伯伯!”周宜大惊着奔过去,黄公义已经吐血身亡了。
……
但凡太平时候男人们拔剑,总归是互相是性子的成分多些,无怨无仇的,谁愿意好好的就杀人?顶多是互殴一下。
口里说着打打杀杀,其实就是气不过来说一说,这是想要打架,不是想要杀人。
步纲带人围了大将军府上,周嘉的旧部拔剑那不过是意气用事。
按照常理这事儿办的本来就不对,正常情况下顶多就是僵持的久些,最后步纲派人进宫说周家抗旨,然后陛下自己想法子收拾这烂摊子。
正常的结果肯定是步纲撤退的啊,不然成什么样子?皇帝下旨欺凌弱小?他就不怕天下人笑话吗?
可是遗方宣竟然直接杀了人!
皇帝还真不怕遗臭万年了……
将军们义愤填膺,就要带着人上去决斗!
周宜满腔的怨愤,直直的瞪着遗方宣,心中波涛汹涌,却说不出话来。她双手捧着公义伯伯的头,看了看冲过来的将军们,她听见所有人都扬言要报仇,要杀了遗方宣,说什么要清君侧,除奸臣。
可是她什么都听不清。
她赶紧整个世界都是红色的,眼睛所到之处皆是悲伤的景色。
她的目光死死的盯着遗方宣,那个昔日的京城第一公子穿着盔甲,老老实实的站在那里,听话的样子叫人死心。
她摸了摸袖子里的匕首,那是父亲送的横尘!削铁如泥。此时她上去杀了遗方宣,只要老天保佑她成了,那就是白杀的,遗家是没理由要说法的。
她站了起来,拦在了两拨人马的中间。
她的眼睛瞥见了步纲身后几步藏着的一个侍卫!穿着普通的盔甲,正神色淡漠的看着自己。
周宜的心瞬间凉到了谷底。
为什么?
为什么陛下会在这里!
这一切,都是陛下设计的?他默许了这总行为?因为他在,遗方宣才这么大胆,敢拔剑杀人。
周宜的手上还残留着黄公义将军的血。
她颤抖着说:“各位伯父,叔父,我周家行的正坐得端,不怕他搜查。”
“不行,这小子杀了公义,我们要为报仇。”定西将军太史定暴躁的说。
“对,杀了他,为报仇!“
……
周宜缓缓道:“公义伯伯的是私仇,咱们改日再同镇国公家算,步纲大人的是公事,今日,就让他们进去吧。”
她感觉自己的声音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天地万物,都在发出可怕的轰鸣声。
她麻木的挥挥手,让周家的护卫兵丁拉开了悲痛欲绝的将军们。
搜吧,事已至此,就看看他们到底想要搜出来什么!
周家这动静闹的太大,前来祝贺的宾客们无意目睹了一场悲剧,都惊慌无主起来,除了那些义愤填膺的将军们,大家都躲在一旁看着,也不敢多说什么。
周宜命周家的人拦住了将军们,领着人到了内宅。
她的眼睛看着隐没在人群里的薛靖,薛靖感受到了她的目光,彼此静默的看了片刻。
宜的心凉到了谷底。那眼神,一点都不像是个她熟悉的舅舅,那是她所陌生的的目光,君临天下,淡漠而威严。
明白了,她真的明白了,他们再也不是一家人了。
那些年的君臣相得,兄弟,舅舅对自己疼爱更甚亲女,都不复存在了。
周宜静静的握了握自己脖子上的幼虎,心痛的无以复加。那是薛靖送给她的。
兵丁在周家查抄了一番,最后在周宜的院子里挖出来一具尸体,一具男尸!
“这不可能!”周宜惊悚的看着步纲,她的眼睛微微瞥了瞥一旁的薛靖,薛靖也看向她,眼中也有些错愕。
这场上的人都大惊失色,并没有发现周宜和薛靖两人的互动。
看样子,皇帝陛下真是陪着步纲来找女儿的!周宜想,他终究是不想让步妃伤心,为她出头,可是,他们又怎么会是针对病弱的哥哥,这男尸明显是新埋的,谁埋的?这怎么可能?
“卫国郡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步纲厉声说道。
周苍舒拖着病体,咬牙说道:“本公子也想知道怎么回事,步纲大人,你到底是何居心,我妹妹马上就要嫁人了,你带着人来这里挖尸体,这是巧合吗?”
遗方宣冷笑:“周大公子,你莫要忘记了,这是你周家的地方,我还能带着尸体在你这里埋不成?”
薛皓脸色苍白,他站在周宜的身后,看着紫林小丫鬟脸都吓白了,他上前一步,要说话。
周宜却眼疾手快拉住了他。将他推在了身后,她不想让薛皓出来说话,这帝国的宣和太子,跟周家不会有关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