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大事,却是家事,只能最后一个办。只是薛皓不知道如何面对薛靖。
他踌躇的在安乐宫门口走来走去,脚下的雪都叫他碾碎了。
三殿下从门里跳了出来:“大哥,你怎么不进去?”
他乐呵呵的蹦了几下:“我是不是高了很多,明年说不定就能比你还还高了!”
他这些天被薛子佩勒令在宫内陪伴薛靖,这下终于能出来了,心情很好。
周宜冲他眨了眨眼睛:“你大哥怕见父皇。”
薛修礼晃了晃圆乎乎的脑袋,挑着眉笑道:“要不要我给你找个荆条?”
薛皓扶额:“你还是……出去吧。”
薛修礼朝着周宜吐了吐舌头,赶紧跑了。
薛皓叹了口气,在太监的指引下进了门。
薛靖却已经等了他多时了,面上的表情淡淡的,并没有什么愤怒。
薛皓想要跪,却被他一把拉住了:“你如今是天子,跪不得任何人。”
“孩儿跪父母怎么……”
薛靖拉着他坐下,温声道:“你是我儿子之前,先是天子,天子只能跪天了,所谓天子,自然就是天的儿子。”
薛皓的脸煞白起来。
周宜本不想这个时候说什么,但是一看薛皓这样子,只怕是被薛靖饶了进去,糊涂了,薛靖也不是真要和薛皓绝交,就是莫名其妙在薛皓这里吃了大亏,心里怎么都不服的。
她便道:“既是天子,也是父皇的儿子,上天有那么多的儿子,怎么也不会独独抢了父皇的就不给了。”
薛靖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这句话,有些愣愣的看着周宜。
周宜推了一下薛皓。
薛皓忙跪了下去:“父皇,儿臣是天子,父皇便是儿臣的天。”
薛靖等的就是这句话,他立马道:“那你应我一件事。”
薛皓懵了一下,没想到薛靖闹了半天是要谈条件,便干脆的点头应了。
薛靖道:“你要答应我,放长乐一命!”
薛皓彻底懵了:“父皇,她……长乐她不是你的那个长乐,她不是我妹妹……”
周宜见他越说越糊,只帮着道:“父皇,步氏她把公主和一个万花楼的女孩掉了包,这个长乐公主是假的。”
薛靖点了点头,慢悠悠坐了下来,他道:“我知道。”
“那……”薛皓真有点糊涂了。
薛靖苦笑一声:“子青早就告诉我了,可是她三岁就到了我身边,她那么像我,我怎么能忍心看着她死?”
周宜傻了,还从没有想到这种情况。
这算什么?明明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怎么能还把她当做女儿。
她想说什么,薛靖又道:“步氏和二郎都已经死了,你们还不肯放过长乐吗?”
薛皓连忙摆手:“这……”他又着急又难过,不知道怎么回答薛靖。
薛靖苦笑一声:“皓儿,我知道她不是我的女儿,可是这么多年她承欢膝下,我一直都把她当做我的女儿,她那么善解人意,又那么听话。我……’
他顿了一下:“在我的心里,她就是我的女儿,她是最像我的孩子。”
“我答应。”薛皓道。
周宜一听完了,这家伙脑子一热竟然真的答应了。
周宜只好道:“我们自然也不想同她你死我活,只是我们也不希望她再闹腾,她若是能自此安心在南岛,不要生事便也好。”
薛靖点了点头:“我会写信让她安心过日子,她要是能在南岛好好的嫁人,那样最好了。”
薛皓没敢说薛可卿根本不会嫁人,她想嫁的人是你啊!
父子两个很尴尬的见了面,没说几句话薛皓便退了出来,他真的不知道和薛靖说什么,怎么说话都是尴尬。
“父皇要我们放长了一命,你怎么就答应了!”周宜懵了,“这是你能说了算的吗,她一定还会有动作,到时侯天下臣民都说要她死,咱们怎么办?是失信于父皇还是失信于天下人?”
薛皓苦笑:“我还能怎么办,我现在见了父皇,他就是要我摘天色的星星,我也会去摘的。”
周宜叹了口气:“你现在是皇帝,不仅仅是父皇的儿子,你……”
薛皓牵着她走了走:“不说这个了,没事,我顶多快点让长乐安分下来,不能再由着她这么下去了。再说,我到时候也不能真的昭告天下公主是个假的,既然她是真的,那么作为皇帝宽容亲妹妹,臣民也是乐于见到的。”
长乐公主只要没有孩子,那么她的威胁就不会太吓人,大家还是能容忍她被软禁一生的。
周宜陪着薛皓走,一路听他说话,其实心里吧,还是有点担忧的。
薛皓说要把长乐给软禁,前提是你得先把她给抓了,但是活抓长乐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她这个人只要有一口气还在,那就能搞得天翻地覆。
西川到现在还在乱着呢。
人只要有一丝的破绽,她就能把破绽放大到一千倍。
周宜叹了口气,陪着薛皓吃了饭,两人又宣了越蛟来见。
越蛟这些天一直没有路面,他实在是太尴尬了,一直都在家里窝着!
越蛟乘着小轿进宫的,一路根本都不敢骑马,他现在出现在人前,神色颓废吧,人家说他被女人坑了,是个废物。
他要是神色如常吧,人家又要说他心大,这么被坑了都能如常,也是不要脸面了。
周宜见了越蛟,发现他倒是并没有什么太难过,甚至因为这些天不大方便出门,一直都告病在家,天天只吃饭睡觉看书学音乐,没有去军营跑。
人还胖了点,原先他瘦的皮包骨头了。现在看起来还精神了许多!
薛皓十分体贴的让他坐了,问他这些日子都在干什么。
越蛟老实道:“臣只能读读书了。”
薛皓笑道:“这也不错,你倒是偷得浮生半日闲了。”
越蛟讪笑了一下:“臣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周宜点了点头:“你可有什么办法?”
越蛟摇头:“臣要是有办法,就不会这么……”
周宜看了看薛皓,薛皓同样皱眉,这种事情就好比你被狗咬了一口,咬了就是咬了,你再咬回去你还是吃亏的。
娶孟离这间事情,算起来还真是坑了越蛟一把,嗨!
周宜宽慰了越蛟一会儿,劝他放宽心,不要放在心上了。
越蛟谦逊的受了,继续回家去读书混日子。
薛皓叹到:“越蛟居高不自傲,委屈而不迁怒,是个大将之才啊。”
然后便派人随着越蛟回家去找几个人回来问话,殷云深曾在京中大肆搜捕奸细,越蛟家里抓出来不少打探消息的,如今越蛟家里的都是亲信,他派了个年长的老伯出来回话。
“你家夫人是怎么走的?”薛皓也不多说什么了,眼下弄明白了始末才是最要紧。
老伯叹了口气:“公主脾气暴躁,将军性子好,又不大在家里,家里的事情都是公主做主的,公主好威风,常常在家中开宴会,来来往往的人多,她又经常采买婢仆,将军也不怎么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