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可卿离开宫廷去往软禁地的路上就自尽了。
她只是,不想将自己的生命,浪费在软禁里而已。
周宜和薛皓都松了一口气,他们其实已经恨极了薛可卿,但是又不得不顾及着薛靖的感受。
其实他们也想得到,薛可卿是绝对不能久活的,想杀她的人太多了,周宜就有好长的一段时间,做梦都想着怎么杀了她。
殷如雪就更不用说,她不动手只不过是不想提起而已。
还有那么多被她杀死的人的亲人,谁能留她的命呢?
薛可卿死后第七天,冷宫里的谢清华也死了,她死的悄无声息,甚至是好几天之后宫人进去打扫的时候才发现了她的尸体。
没人惊动皇帝和天后,草草了掩埋了了事。
可怜的女人,终究也没有等到周宜被废后。
而周宜,此时正在和薛皓商量什么时候退位的事情。
薛皓躺在她的膝盖上:“退位啊,我觉得还要再等几年,薛寿还小,他虽然好,但是原来都是跟着皇叔,不怎么接触国政,这孩子谨慎,要多学几年,还有子佩,他正在挑选给太子的跟班,这些也要培养几年,以后长大了就是丞相。”
周宜道:“丞相我倒是不担心,主要是咱们没有大将军。”
殷子钰实在是太搓了。
薛皓道:“子钰虽然搓,但是我已经将他的两个儿子都交给越蛟了,但愿越蛟能培养好。”
周宜掰着手指算了算,起码还要十年啊!
薛皓终于在四十岁这一年退位了。
交接一完,他们就回到了宣和,继续做他的宣和王。
如今的宣和,已经成了富足的一片土地,皇帝天后都由此发迹,人人都觉得,这儿是一片风水宝地。地方官员尽心经营,十多年来,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两人回到宣和之后没几个月,薛子佩也卸任了,他不当丞相之后,就成了温青的小厮,负责端茶送水并红袖添香,磨墨和整理书籍。
日子过得很悠闲。
新君克己复礼,是个好孩子,薛寿比薛皓还要谨慎自持,丝毫不越雷池一步。
“我一生挣扎并奋斗的天下,总算是没有辜负他。”薛皓道,此时的他穿着身淡青色的常服,捧着一本书在院子里读。
而周宜,则靠在门上看他:“当了十多年皇帝,感觉如何?”
薛皓苦笑:“如坐针毡。”
周宜笑了笑:“当初孟子都和我说,他总觉得自己笨,觉得自己管不好这天下,每时每刻,都觉得自己身上压着大山,到了现在,等我自己坐了天后,我才知道,这何止是大山,这简直就是头上悬着刀子啊。”
人人都羡慕天子之尊,人人都觉得皇帝日子舒服,三宫六院,权势滔天,可是这皇帝,也不是人人都有资格做的,一个不小心,就是万劫不复。
薛靖差吗?
他根本不是个很差的皇帝,宽容,仁厚,他还有远见,看到了世家垄断仕途的弊端,他还能塑沙成剑,扶持出来了殷如墨和卫蓝。
但是这有什么用,时局变化,人心变化,甚至是习俗的变化,都有可能引发国家的动乱。
他冒进了,也偏爱了。
他做了二十年皇帝,能保持吃饭不吃自己喜欢的,穿衣不穿自己喜欢的,也不佩戴自己喜欢的玉石。
可是他不能控制自己偏爱自己的儿女。
薛皓12岁的时候中了毒恐天命不永,他不忍心废了他。
步氏的子女祸乱朝纲,他根本选择视而不见。
他已经够辛苦够努力,还是不行。
“我真是幸运,有你在我身边陪着我,不然,我一坐到那个位置上,早就孤单死了。”薛皓朝着周宜笑。
他早已经不复少年,但是眉眼依旧好看,英俊非凡,目光里透着淡淡的单纯气息。
周宜的手一个没忍住,伸过去掐了掐他的脸。
薛皓吃痛,却没有躲开。
“你为什么总是喜欢掐我的脸?”
周宜笑道:“你有段时间不喜欢笑,我掐你,你就忍不住笑。”
薛皓嗤笑一声,将手里的书轻轻去敲了敲周宜的头:“总是笑,会让人觉得我幼稚。”
可是他如今却又忍不住笑了。
薛皓,其实是一个特别喜欢笑的人,他笑起来好看,就更喜欢笑,这是天性。
那段日子,他艰难困苦,仿佛这个世界上充满了谎言,不知道应该去相信谁。
好在他有周宜,周宜永远都会在他的身边,永远爱他,永远不会做让他伤心的事情。
他突然将周宜抱了起来:“周宜……我真的好喜欢你。”
周宜又伸手去捏了捏他的鼻子:“来,笑一个。”
薛皓感觉自己威严扫地。
然而又一想,反正已经不是皇帝了,不管了,他怯怯的将头埋进了周宜的脖子里,闷声笑出了声。
周宜觉得脖子痒,狠狠拍了拍他。
薛皓便松了手,周宜在地上转了个圈:“我先前,看你不怎么笑了,就想,你这么好看,不笑简直太可惜了,所以我要用尽余生,博你一笑。”
薛皓越发觉得这个不大妙,有点羞涩的拉着她进屋。
周宜被拉的一急,有点惊悚的往他身上依靠:“不行,我有点头晕。”
“晕?”薛皓惊慌了。
周宜的身体原来很弱,但是后来慢慢的调养,已经很好了,这下一晕,他就觉得慌了。
赶紧宣太医。
结果太医看了看周宜又看了看薛皓,把脉把了好几次。
薛皓急的要崩起来:“你就说到底是什么病!”
太医迟疑道:“大王,这是喜脉……”
周宜的脸就绿了。
她和薛皓两个是举国公认的不能生孩子好不好,这要怎么办?
薛皓硬着头皮将太医送了出去,转过头来周宜一个枕头就砸了过来。
薛皓手一伸将枕头接了下来:“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他都四十岁了好不好,父皇四十岁的时候,自己都造反成功了!
这个时候来个孩子,简直要人命啊!
薛皓轻轻搂了搂周宜,命侍女退下去。
周宜瞪着薛皓。
薛皓瞠目结舌,他不想要孩子,一点都不想。
他一生亏欠父亲薛靖良多,总觉得自己要一生一世做他的儿子,孝顺他,听他的话。
自己一旦做了父亲,便不再好做儿子。
他不知道周宜怎么想,便轻轻的搂着她,不知如何是好。
周宜别扭道:“我要生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