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暖目不斜视地走着,低声问:“若不敢走者莫非不得入门?”
凤七娘摇头:“既然过了入门试炼,自然是可以入门的,只不过如此的话,即便天赋再好也无法成为真人们的真传弟子了,不过这条规矩成立以来,还从未出现弟子不敢走,不过有的人如暖儿你这般咬牙便上来了,有的却要做许久心理建设罢了。”
顿了顿,凤七娘又道:“我派弟子分为四种,一种是天赋极佳者,会被各位真人相中,直接拜入真人座下成为真传弟子;其余之人入门后皆为记名弟子,并无固定的师父,几位真人及优秀弟子轮流授课,待他们寻脉成功,踏入了修者大门,方会根据资质特长以及自身喜好分入各位真人门下,不过却不算真传弟子,而是入门弟子。这之后若修为能到凝丹期,就会分得一峰居住,管理一批小师弟师妹们,被称为奉剑弟子。”
凤七娘说着看向苏暖,见她一副深思的样子,忍不住抬手捏了捏她的小脸,笑道:“不过以我之见,暖儿你资质出众,怕是会直接成为真传弟子了。”她轻叹,“真人们已经许多年未遇到过心仪的好苗子了。”
苏暖闻言又惊又喜,虽然初遇时凤七娘已赞过她的资质,却未曾想到竟会给她如此高的评价。
二人静静地走了一会,凤七娘忽然促狭一笑:“暖儿方才唤我什么?”
苏暖愣了愣,看着凤七娘的笑容不由一阵羞恼,脸『色』微红,半晌方细细重复:“凤姐姐……”
“嘻,暖儿猜猜我今年多大岁数?”
苏暖打量着凤七娘,脱口道:“二十三四吧。”
凤七娘笑得眉眼弯弯:“那可多谢你了,好叫暖儿知晓,我今年已三百零五岁啦。”
苏暖目瞪口呆,完全无法接受眼前这个年轻女子已经能做自己曾曾曾……祖母的事实。
“修者只要达到一定境界,岁数便会大增,而容貌却能维持在年轻时的模样,所以切勿以外貌推测修者年岁。”停了停,凤七娘依然笑容满面,“不过暖儿入门以后,还需唤我一声大师姐。”
苏暖呆呆点头,仍然一幅被吓到的样子。
如此笑笑聊聊,二人很快便踏上了中央浮峰,近处观看浮峰上的大殿与十人高的黑玉方碑更为震撼,而苏暖这才看清楚,左方的黑玉方碑,只有头前几块方碑上刻有惟妙惟肖的人像,一旁有暗金小字,想来是所刻之人的生平介绍,其后的方碑都还空白着,而右面的方碑并无人像,每一块上都刻着密密麻麻的暗金小字,只是尚有一段距离,苏暖看不清刻的内容。
踏上浮峰后,凤七娘收敛了笑容,先向左方的黑玉方碑行礼,声音十分尊敬:“此乃我派历代祖师。”
苏暖闻言也跟着行礼。
凤七娘复又看向右方的黑玉方碑,流『露』出悲痛之『色』来。
苏暖看看凤七娘,自认识以来凤七娘总是带着笑容,神『色』温柔,只有在女娲城提起兽『潮』时方有过此种表情,苏暖心中隐隐明白了什么,她轻轻向右边的方碑走了几步,低声问:“那上面刻得什么?”
凤七娘肃然道:“这些方碑上所刻,乃是在历次兽『潮』中所牺牲的我派弟子的名字。”
苏暖虽未经历过兽『潮』,无法想象兽『潮』有多么可怖,可是凤七娘此时的情绪感染了她,苏暖抿着唇走近右面方碑。
每一块方碑整整齐齐刻着十列小字,每一列刻有十人的名字及他们牺牲的年月,苏暖缓缓走过,粗粗看过每一块方碑。
渐渐地,苏暖目光越来越惊讶,当走过第十二块方碑时,苏暖终于忍不住回头问凤七娘:“康佑七十三年……怎么有这么多?”
凤七娘也停住了脚步,看着面前的方碑,涩然道:“康佑七十三年……距今三百零六年,那年的兽『潮』,不论对凡人或修者来说,都是一个可怕的噩梦。”
“兽『潮』大灾,几乎席卷了整个古荒洲,”凤七娘示意苏暖继续走,“许多凡人村落因此死伤无数,十室九空,而修者界一直在对抗兽『潮』的第一线,更是损失惨重,那一年的兽『潮』,不知多少小门派因此灭门,断了传承,就连如今的十九派之一蜀山派,掌门及几位长老并当时所有的弟子都身死道消,几乎灭门,仅仅留下一名掌门的亲传弟子,其余门派感念蜀山派的付出,对其多有照拂,他以稚龄担负起蜀山掌门之责,直到百年前,蜀山派才略微恢复元气。”
“而我们轩辕剑派在那一次兽『潮』大灾中,也有超过三千名弟子牺牲。”
苏暖听着凤七娘讲述这段血淋淋的历史,心中也渐感悲痛,想来即使是修者,看着自己的同门好友死去,也会跟普通人一样伤心痛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