悯苦大师垂目道:“既然施主知道镇压魔气一事,又怎能责怪我寺逢乱不出?”
苏暖平静道:“贵寺镇压魔气确实值得人尊敬,可惜却包庇一无情无义之人,如此作为恕我不能认同。”
她微微停顿了一下压抑自己怒气:“我大师姐以一己之力净化古荒州灵气,不惜耗费自己寿元,其行为与贵寺所谓又有何区别?我如今只不过想见一见枯木禅师,为我大师姐讨一个说法,贵寺却用各种手段推脱敷衍,既然如此,好歹我如今说话还有点分量,不如贵寺便赌一赌究竟是你们的功劳更动人心,还是我如今的力量更让大家忌惮。”
苏暖往常极少这般明目张胆的以势压人,今日为了凤七娘也是动了真怒了,肆无忌惮便将此话说出了口,一直涵养很好不动声色的悯苦大师也没控制住脸色微变,这样不讲道理的人确实是禅修最头疼的对手了。
更让人头疼的是苏暖说的话还很有可能实现,她根本不将灵隐古寺的苦劳放在眼里,这就使得悯苦大师失去了最大的依仗。
半晌后,悯苦大师眼里闪过一丝苦涩,终于淡淡道:“施主既然执意要掺和到他人的故事里,老衲也不便阻拦了,施主请吧。”
说罢他当先带路走了出去,苏暖心中不屑,这凤七娘是她大师姐,被枯木禅师害了一生怎能算是别人的事情?因此也不甚在意这个说法,只默默跟了上去。
悯苦大师带着苏暖越走越偏,苏暖都不由心生警惕,怕这些和尚在玩什么花招的时候,悯苦大师终于停在了一间地处偏僻的禅房前,他轻轻敲了敲门,很久内里才传来一句“请进”,悯苦大师才带着苏暖进了门。
禅房中的光线很昏暗却并不会影响到苏暖的视线,她一进门就看到了盘腿端坐在蒲团上的僧人。
这是左南亭?
见到枯木禅师的第一眼苏暖就心生疑惑,面前这个僧人实在太老了,与苏暖在玉简记忆中看到的那个清秀男子几乎找不到什么相似之处。
按理说这不应该啊,根据时间线推算,左南亭父亲去世然后他跟着灵隐古寺离开的时候,他的年纪应该没超过三十岁,他既然是高僧转世,回了寺中有了舍利子相助,修为应该精进很快才对,这容貌再怎么说也应该是个中年男子的模样,怎么会这般垂垂老矣,看上去好像风中残烛随时都可能随风熄灭的模样。
枯木禅师本以为只是住持找自己有什么事情,所以在他们进来时依旧在坐禅,并未睁开眼睛,直到听到悯苦大师说了一句“这便是枯木禅师了”他才察觉还有其他人跟着一起来了。
枯木禅师这才睁开眼睛,就看到立在房间中不悦夹杂着不解看向自己的苏暖。
“这位施主是?”
他一开口才显出几分真实的年纪来,与他苍老的外表不同,枯木禅师的声音清越,并不似一个苍老之人。
但他的眼睛……苏暖有些说不出话来,她从未看到过如此生机泯灭的目光,就好似这个人对活着这件事已经没有任何期待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