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一进门,栓柱就挨着我的腿使劲蹭了几下,接着飞也似的沿着屋子一侧,蹿向后院。
“知道饿着你了,可好歹也矜持点嘛!”
我摇着头,刚关了门,栓柱居然又跑了回来,嘴里头还叼着一团东西。
我愣了愣,蹲下身,大致看清那团东西的外表,狠狠翻了个大白眼。
“我刚才倒是误会你了,没想到你个狗东西心还挺宽,饿这么久了,还有心思跟我献宝?”
我索性领着栓柱走到房檐下,在台阶上坐了下来。
“一个破气球,指不定是哪个倒霉孩子撒手没的,没气儿了不就落下来了?你至于这么兴奋吗?喜欢玩球?改天帮你买一个。你也不照照镜子,瞅瞅你那一嘴大牙,这东西能硌住你一口嘛!不小心吞下去,你就死球了!”
我边叨咕边把气球从它嘴里扯出来,可是等这一团塑胶的东西完全拿在手上,我呆愣了片刻,反应过来,鼻子差点没气歪。
我噌的跳起来,拔脚来到后院。
看了看墙角,再看看手上的物件,哭笑不得。
记得刚搬进这里的头一晚,大半夜,这院里就闹起了狐狸。
眼下我手里拿着的这团东西,虽然因为被咬破变了形,可仍能看出,这是一个动物造型的塑胶气球。
通体白色,因为撒了气,两个尖耳朵软趴趴的耷拉着;两只绿色的眼睛,居然还是荧光的……
这不就是那只白狐狸吗?
难怪会变大,敢情是充气儿的!
栓柱跑到墙角,连着原地转了两圈,跑回来冲我“呼哧呼哧”的吐舌头。
但凡不是缺心眼,哪还能想不到,闹狐狸是怎么回事?
摆明是有人,大半夜的把个连着吹气管的破气球丢进院儿里,存心捉弄人!
隔着一堵院墙,后头的邻居家就只娘俩。
皮蛋妈绝不会这么恶作剧,那还能有谁这么二百五?
某人多半是闲极无聊,又想故技重施作弄人,哪曾想这次被栓柱这新晋的看家护院‘破了功’。
想到在医院里和皮蛋相处的那几天,我忍不住笑了,走到院墙下,咳嗽了一声:“裴……”
只喊了一个字,我就闭了嘴。
因为,不经意间,我看到了右手上缠着的几圈银链。
那是一条拆了吊坠的银质项链。
是白晶借给我的。
在看守所,童向南利用他自身的学识和经验,最终教给我一个应急的方法,可以暂缓某人……不,是某个不属于我的意识对我的侵入和控制。
他说的很急切,就好像,我不立刻按他说的去做,转瞬就会死一样。
白晶很信任他,为了配合他,当时就把自己的项链解下来,摘掉玉坠,缠在了我的右手腕上。
这时看到这条链子,我猛然醒悟。
我到底是被从哪里拐卖的、亲生父母是谁还在其次。
炭窑的经历、白晶所说的一切……
我可以记恨白晶,但骗不了自己。
我能感觉出——我,真的中招了。
我抬头看看院墙后透出的小二楼,缓缓低下头,转身招呼栓柱往屋里走:
“都自身难保了,那就别招惹人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