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晨的风渐冷,微带着即将深冬的寒意,日头又如灼,使人忽冷忽热的。
昨日离开的吕太傅,这次突然带了一群人闯入,将忆娣间茶馆内刚刚下楼的昭娣捆绑住。
“吕太傅,你这是何意?”她看着一拥而上劫持住自己的人,忆娣间茶馆门口围满了百姓们在看热闹。
他眉眼憎恨,瞳孔里的杀意似把昭娣杀死了无数回,狠狠伸出手指着,“我儿与你深闺共处,你用你手中的金线,活活勒死我儿!”
温应滟急忙从柜台后面跑来,慌张间仍旧端庄着行礼,“吕太傅在朝中也是颇有威望的人了,如今大家都看着,这样对你我影响都不好,还望三思啊。”
吕太傅不屑冷哼,“老夫只知道,我唯一的儿子被这个妖女害死了!天子脚下,杀人偿命!”
“奴家当时也是被扶绅翎捆绑住的,如何杀吕启悦?他脖颈的伤痕,小女子哪有那般力气。”
伪装着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她没想到扶绅翎竟然能让这个老头子把矛头指向自己,明明那玉牌就在他身上,又怎么扯回自己的。
“不管是你还是那前朝八王爷,老夫一个都不放过!先处置了你,再让那八王爷给老夫赔罪!”
说罢,他气冲冲地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温应滟,她触不及防被推倒在地。
“姐姐!”
焦急间想去扶起,奈何被几个下人紧紧抓住。
吕太傅一手将昭娣手腕上的金线手镯拽下,纤细的手腕因他粗暴的动作划得发红破皮,渗出了血。
随后,吕太傅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命人把她带走了。
温应滟被手下们扶起时,见他们马车走远,只好急忙上了楼。
而空芷和金环正守着她的屋子,昨夜昭娣为宁弘做了一整晚的药浴,还差一个时辰,贸然结束药浴,反会被反噬。
她单独喊出空芷,昭娣曾说过,不管出了任何事没她的指令不准随意出来。
若她不在,就听温应滟的。
昭娣被带上马车后,一路行驶到简易的白色台边,台前案几上放着小木桶,装满了木牌,牌上漆红的“斩”字。
那台下粗糙的青灰地面,隐约泛着洗不净的鲜血。
望见这一切,她惊住,“吕太傅,你竟要,私自对我斩首示众?”
“老夫手中,有先皇特权,尔等平民,先斩后奏!”
“你可别忘了,本宫还是温昭娣,是温国公嫡女,君上也并未废除我的位份,你这般对本宫,不怕国公府和将军府追究你的罪责?”
他冷笑,示意旁人将她拖去台中跪着,“这种事,有几个人知道?整个长安城,仍以为你是妆衔坊的花魁轻尘,老夫处斩一烟花女子,何罪之有啊!”
一拂袖,他身后走上肥头大耳壮硕无比的刽子手,正搂着一把崭亮的大刀。
昭娣看着他慢慢走近,使劲挣脱着无可奈何,绝望顿时涌上心头,一时也有点慌了。
吕太傅仰天,言语带着悲痛,“启悦,为父给你报仇了!”
他闭眸望天,只对着刽子手一挥大袖。
刽子手听令,面无表情走到她身后,昭娣看着地上的阴影,早已面带恐惧,阴影人形渐渐抬起手,大刀立于她头顶,她知道呼喊无用,只不甘地闭上眼眸。
魂穿千年前,执手两厢情,纵万劫不复,也算,没白走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