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的她娥眉轻扬,肤如凝脂,巧笑倩兮,一如二八年华时他与她初见时的风华无双。他却已经是鸡皮鹤发,不再是那个风度翩翩的华贵公子了。
“皇上,九王爷携王妃求见。”
门外守着的太监拉长声音通报着,文帝恍惚的思绪这才拉了回来,神情重新生动起来,似乎,刚刚是陷入了梦魇中一般。
“宣!”
文帝靠在龙椅之上,满是沟壑的手指狠狠的揉着胀痛的鬓角,感觉稍稍的舒服了一些。
穆钰满脸的和善温顺,似乎同往日并无两样,他很是有礼的携着苏青玉朝着文帝缓缓下跪行礼。
文帝很是满意的看着他,眸子中满满的都是普通父亲般的慈爱与不易察觉的愧疚。这个孩子,似乎长得越来越像贤淑了啊。
“起来吧,听高福说,你有事要和朕说?”
文帝微微眯着眼睛,九王府的事情他也是有所耳闻的,之所以没有主动出手,就是想静观其变,看看穆钰私下的势力究竟如何。
虽然决定废除太子,将皇位传给穆钰。但那是自己殡天之后,现在皇帝还是自己,岂能容他人动摇自己的位子。更何况,若是自己能够得到长生的秘诀,那一切就要另当别论了。
“父皇,求父皇为儿臣做主,那南隅族实在是欺人太甚。”
穆钰一脸悲戚愤然之色,温润如玉的面容遮掩不住的憔悴,双膝跪地,透出几分无助。
文帝一双利眼微眯,审视的看着穆钰,似是在看他是否是在做戏。
“南隅族?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先别着急,起来,把话说清楚。”
穆钰扶起无力的苏青玉,满脸的气愤,自然的样子渐渐拂去了文帝心中的狐疑。
文帝心中也满是困惑,想当年南隅族骄傲自大,藐视三国,到处兴风作浪,这才找来杀身之祸,现如今,难不成是这教训还不够深刻吗?竟是非得弄得被灭族才能死心吗?
“父皇,之前我朝与南岳对战之时,南隅族人便在我军中下了蛊毒,而且,南岳军中也有人中了蛊。儿臣思虑再三,俗话说,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两军实力相当,到最后不过是两败俱伤罢了,那得利的很有可能就是黎国了。”
穆钰话音微顿,狭长的眸中除了消不去的忧愁之意外,还有对黎国此行的极度愤慨,似乎是为凤国打抱不平。
苏青玉站在一旁并不言语,只是露出一副茫然无措的神色,颇有我见犹怜之姿。怎么看,九王府都是被凤国所连累了。
“不光如此,这次竟然公然潜入儿臣府邸,将小郡主偷了出去。津南城是我凤国的京都,如此行径,分明是不把我凤国放在眼里,公然挑衅。儿臣今日特意请旨,求父皇出兵攻打南隅族,扬我凤国神威。”
穆钰言辞恳切,话音刚落,便双膝下跪。
苏青玉自然知道夫妻一体的道理,默契的随之跪了下去。
文帝面色肃穆,眸中闪过几分凛冽的杀意,这南隅族似乎是又一次踩在了帝王的禁地上。
“南隅族实在是冥顽不灵,不知悔改!”
文帝话语森然,略显疲惫的脸庞似乎也有了几分怒气。
苏青玉观察力过人,自然注意到了文帝脸上的疲惫之色,凤眸扫过龙案上的青花瓷瓶,上面隐约有着道家的标记——‘道’。
苏青玉心下了然,果然,不论是哪国的皇帝,哪怕是这异世架空朝代的皇帝,也是爱服食丹药的,一心想着长生不老,舍不得手中的权利与奢华,这世上哪里有什么长生不老的法宝。
想到这里,苏青玉下意识的抚过腕间的青铜古镯,她都能穿越时空了,难道,这长生不老真的存在?
“父皇,南隅族不过是残存的一些族人,不知道痛改前非,安分守己,竟然敢藐视我凤国之威,试图挑起两国战争,妄图乘机东山再起。若是不加制止威慑,长此以往,怕是这天下都要由这蛊虫支配了。”
穆钰声音昂然,若是只为了他的女儿便大动干戈,这种事情却是不好说出口,也无法令人信服。若是上升到国家大义,君王权威,无论是哪个皇帝,都不会轻轻揭过去的。
文帝眉头紧皱,穆钰的这番话正正的刺中他的心头要害。南隅族才安分了几十年便又蠢蠢欲动,若不趁着其势力未成,敲山震虎,加以威慑,日后,恐怕又是一场残酷艰难的战乱。
“皇儿言之有理。既然如此,朕命你率领五万精兵讨伐南隅族,如今气候渐渐恶劣,你要速战速决,南岳和黎国还在边关虎视眈眈,若是拖久了,日后恐怕会落入两线作战,到时候我凤国四面楚歌,情形就危险了。”
文帝严肃的面容升起一抹柔和,“况且,我那小孙女年纪太小,怕是拖不得。”
穆钰感激涕零的叩拜谢恩,这行的大礼是规规矩矩毕恭毕敬,让文帝心中的忌惮淡了许多。
苏青玉跟着跪拜,一言不发,却是冷眼旁观,将文帝的心思摸得透彻。
当皇帝的人似乎都有些怪病,既想享受那父慈子孝的人伦之乐,又喜欢看到儿孙辈毕恭毕敬,不敢违抗,这中间的平衡可是难把握的很。
苏青玉心底微微叹了一口气,觉得这享受着至高权利的皇家子弟,真的也不是那么容易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