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世杰这一怒,剑意冲霄,脚下沙滩如煮沸了一般翻腾,天空乌云中空如漩涡,在头顶转动。
怒喝的同时,神剑也轻吟一声,催人胆魄。
吓得张弘范瞳孔一缩,心知要想活命,唯有以人为质,求得张世杰放过。
“天意……天意啊……”
张弘范尽管很不甘心,但这大败亏输是事实,更恐怖的是后头,有此神剑相助,国运已续,大宋要卷土重来了!
“放我离去,我必不伤他一根毫毛!安然奉还!”张弘范道。
张世杰又怒视张弘范道:“文丞相在何处!”
只见张弘范脸色一变,咬牙拿一截刀片横在江城脖子上道:“文天祥已在三日前押送往大都!”
没办法,他真送走了,乃是感文天祥忠义无双,押送给忽必烈自行决定。大都的朝廷里,有的是汉人给文天祥求情。
听到这话,江城心一寒,文天祥被送走了,他却还留在军中,这什么意思很清楚了。
崖山战事结束,他怕是要被秘密处决。
不然要送早就送走了,何必在这看全战事?
文天祥理论上,去大都还有一线生机,只要他投降。
江城在这,却是连一线生机也无,若不是风云突变,天降神剑以助宋军反败为胜,此刻他江城怕是已经与大宋陪葬了。
想通此节,江城惊出一身冷汗。
“送走了?”张世杰脸色难看。
“我真送他去大都了!这是留他一命啊!”张弘范苦道:“你要杀便杀,且看你得赵氏列祖列宗庇护的这一剑,能不能杀得了宗室子!”
墨穷惊讶一声,在江城心里说道:“这蒙军元帅好聪明,并不是拿皇权压他,而是拿这剑威背后的‘天意’来压他。”
赵家宗室遍天下,就算张世杰此刻看样子似乎还打算拥立赵氏,但此刻若说一个赵孟能逼迫张世杰,那也太不现实了。
可张弘范却认为张世杰有此神剑之威,乃是历代先帝相助,若张世杰用神剑杀了赵氏子孙,定教这刚刚得天相助的浩浩剑意荡然无存。
当然,墨穷当然知道,这收容物跟什么列祖列宗没关系。
可这年头,古人就信这个,崖山绝境死地,神州陆沉最后一刻,突然生出这前所未有的变故,说这神剑跟炎汉皇宋的天命没关系,谁信啊?
张弘范并不是故意这么说,而是真的这么想的,张世杰自然也是这么想的。
“把人放了!我放你走!”张世杰把剑往地上一杵,当即大地开裂三丈有余。
他这也是自信,换作别时,才不可能放走蒙军最重要的统帅呢,但现在有神剑在手,皇天后土庇护,无匹自信充斥于心下,竟不把敌人放在眼里了。
料想自己绝地反击,大败蒙军,再奉宗室子为帝,大旗一举,号令天下无数抗元义士,手持神剑足以荡平天下,恢复河山。
走脱一个张弘范又算得了什么?
听闻他同意,张弘范大喜,连忙道:“你先退离我三丈!给我一匹马!”
张世杰杵剑而立,威风凛凛,让人给他马,冷笑道:“你最好跑快些……”
听到这威胁,张弘范悚然一惊,不禁想带着江城一起跑。
可最终他还是不敢这么得寸进尺,生怕张世杰不管不顾一剑斩来。
他现在一心只想保自己的性命,什么尊严也不顾了,一边退后一边说道:“我若回大都,定奉劝吾主,归还宋土……”
只见他牵着马,挟持江城连连退后,见到一旁深埋的灶洞,直接把江城推了进去,猛然跨马而去。
他一溜烟跑出老远,张世杰赶上几步,撩起一剑。
剑气虽然只有三丈,但剑意浩然无匹,隔着十丈竟还是震飞了张弘范那一人一马。
张弘范胆战心惊,不敢回头,见自己没事,忙不咧地上马搏命狂奔。
张世杰在后面大笑道:“告诉元主,他日我皇宋铁骑必踏破大都,取他狗头!”
他放走了张弘范,蒙军也四散奔逃,得此大胜,踉跄两步,回头看着浮尸十万的崖山海域,泪流满面。
张世杰不是不想追,实在是精疲力竭,口干舌燥。
连番大战,作为主帅,他已经数日不得休息了,殚尽竭虑想着怎么逼退蒙军,给流落到海上的朝廷留下一丝喘息之机。
如今天命神剑,浩荡清夷,教他绝境之下,七十余人大破两万蒙军!
心神激荡之下,他身子一软,竟跪在地上,朝天哭喊:“天意不绝皇宋!天意不绝皇宋啊!”
见他嚎啕大哭,江城在一旁也假惺惺哭泣。
七十名士兵也累得快崩溃,冲着海上浮尸跪地悲戚。
众人哭了一阵,张世杰支起身子,提剑朝江城走来。
江城吓得腿肚子都在抖,只觉得走过来的不是什么将军,而是一尊剑皇!天地之间,只此一人一剑,可荡平一切!
怎料张世杰郑重一拜道:“蒙元无德,铁骑南侵,破京师,俘少帝,连破州县,虐民甚已……今幸天意不绝官家,世杰得列祖列宗庇护,崖山决战,大破蒙军,然左丞相携先帝殉国,值此神州陆沉之际,当立新君以存社稷……”
“有宗室孟风神明俊,议论慷慨,有策谋,忠孝无俦。国难当前,提兵勤王,从都督文丞相麾下,取道石城,复宁都县。数以偏师当一面,战比有胜。卑职为枢密副使,素有所知……”
江城一脸懵逼,不知道他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