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手指轻轻拂过婴儿的脸蛋,期盼婴儿健康长大。
阳光下,女人的轮廓仿佛映在光晕里,蕴着生命的温度。
看不清女人的面容,只能隐隐约约感觉洋溢在空气中的、名为“欣喜”的情绪。
然而,林夏彦却并没有觉得自己被这样的情绪所纳入。
一半是那边的暖色调,另一半是自己这边的冷色调。
尽管如此,林夏彦依然觉得自己在为那个婴儿而感到高兴,依然对那个女人带有孩子看待母亲一般的母子感情。
抬起手,伸开手掌,他所看到的是手心里一块又一块刀锈的颜色。
“夏彦,记住不可以拔出那柄剑。”
是冢原师傅的声音。
林夏彦转过身,看到了自己京都古宅中的刀架,以及刀架上那柄名为“胧”的刀。
手心里刀锈的痕迹越来越明显,就像是长在肉里一样。
撕开皮肉,钻进骨头里的那种疼痛。
可是从始至终,林夏彦的表情都很平静,没有任何变化。
他只是把手抬着,手心向上,任由那些刀锈疯长。
“很疼吧?”
那个之前令人讨厌的、像是恶鬼一样的声音又出现了。
可是与之前相比,现在却并不令人抗拒,眼下这个声音是平静的、带有一些疲惫的。
甚至还会有一点亲切。
“嗯。”
重新转身看着那个女人和婴儿,林夏彦放下了手臂。
任由刀锈开始从手心蔓延到整个胳膊上。
“别看了,那不是属于你的地方。”
出乎林夏彦的意料,他从这个声音里居然听出来了一点萧索。
“那你觉得我该去哪里?”
仿佛胳膊已经疼得失去了知觉,林夏彦的额头上泛起微微一层薄汗,却还是那副平静的表情。
“活下去,然后回京都。”
那个“恶鬼”说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活下去。
如果找不到保存自我人格的办法,一切都是空谈。
“再说吧,先找到真相,其他的事情都不如这件事重要。”
剧烈的疼痛让视线也变得模糊,林夏彦的身形摇摇晃晃的。
可是,声音与表情始终平静。
“不如你听我的,先好好享受你现在可以享受的一切,然后只要确认了消息,就……”
听觉也变得模糊了起来,听不清后半句话说了什么。
“夏彦。”
突然间,林夏彦听到了郑秀妍的声音。
“夏彦。”
那些要命的疼痛感像是海水退潮一样地开始消退。
“夏彦。”
睁开眼睛,林夏彦看到了身边的人。
郑秀妍紧紧地握着他的手,像是抓着一只断了线的风筝。
不知何时,已经傍晚了。
游乐场依然热闹。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