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桁确实同过去不一样了。
若是从前的齐桁,一定会一脸不耐烦地看着慕青,无论慕青如何逼迫,齐桁也不会踏出齐府。
而如今的齐桁,竟耐着性子,一直陪着慕青玩耍。
直到天际,一抹巨大的烟火绽放在天空,紧接着,无数的烟火都浪漫地在夜空中盛放。
思源江畔,慕青的一袭乌发被着江畔的大风刮得起飞,淡黄色的衣衫,在寂寂地夜空下放肆飞扬。
慕青站在齐桁面前,突然回头,“我记得我们上次来这里看烟火还是七年前。”
而一旁的齐桁感叹,“时间过得很快。”
慕青回首,距离齐桁遥遥而望。
一空璀璨的烟火下,慕青看着齐桁,笑得极浅极浅。
她对着面前的江水,突然大喊:
“齐桁,我不喜欢你了!”
“你以后,一定一定,要过得幸福!”
“谢谢你!齐桁!”
身后的齐桁,看着慕青的背影,听着江边慕青的大喊,眼中突然一红。
江面的大风,把慕青的声音吹得很远很远。
大声呼喊过后,慕青慢慢来到齐桁面前,突然抱了下齐桁。
这就是从前她万分依恋的怀抱,从前她万分希冀的怀抱,从前她万分喜欢的一个人。
可抱着齐桁,慕青心中,却再没了半分憧憬。
齐桁身子一僵。
抱着齐桁,二人的身子贴着,看起来仿佛民间夫妻那般。
只是二人都知道。
这是诀别。
“齐桁,回不去了。”
慕青的声音极淡极淡。
“以后,我忘了你,你也忘了我,可好?”
齐桁的身子依旧僵硬。
良久,齐桁突然抬起双手紧紧地把慕青抱在怀中,他声音依旧是慕青所熟悉的冷淡。
慕青只是听得他说,“好。”
慕青一笑,从齐桁怀里退出,然后后退三步。
她看着齐桁依旧笑:
“齐桁,我不恨你了。”
真的不恨了。
齐桁用她六千陈家军,杀了比之更为凶险狂妄的数十万怀柔军队,在军事政治上,他确实,做得很对。
用少些人,救了北疆更多的流民奴隶。
从始自终,一直耿耿在心,一直小器,没有大家风范的,其实是她陈慕青。
不恨了。
真的不恨了。
对齐桁,也没有感情了。
对于懿朝,对于北疆的百姓,齐桁没有错。
对于慕青,他的欺骗利用,他或许错了。
慕青自问,如果她是齐桁,她会怎么做?
一边是懿朝,北疆的无数百姓。
一边是她陈家军的六千人马。
哪个更划算。
慕青不知道该怎么做。
怪只怪,她陈慕青太过于优柔寡断。
她陈慕青,其实,真的不适合政治斗争,不适合战场。
看着齐桁,慕青轻笑,“从前你我种种,今日,一并抵消。”
“齐桁,再见。”
从前,慕青以为再见,就是再相见,现在慕青懂了,再见,用于她同齐桁身上,就是再不相见。
日后,或许还能见面。
但那时的他们,只是陌生人而已。
他依旧是懿朝最有前途的大将军。
而慕青,就只是瑾王府的一个侧妃。
齐桁看着慕青,轻轻一笑。
他很少笑,偶尔一笑,就像天上的明星那样闪耀。
慕青看着齐桁,眼中有点点泪光闪耀。
你从前是我的星星。
就像夜空中最亮最亮的那颗星星。
是我仰望的对象。
是我追逐的对象。
只是我忘了,星星再怎么追逐
也永远不可能触碰。
齐桁,再见啊!
这次,真的放下了。
齐桁目光柔和地看着慕青,两人都在笑。
很久,齐桁说:
“阿青,再见。”
说完,二人笑着,同时转身离去。
在没人看到的地方,齐桁一双方才还带着笑意的眼中,有泪水而下。
阿青,如果那时的我勇敢些
如果那时你少爱我一些
是不是我们
就不用像现在这般?
我若勇敢些,你便不再受伤
你若少爱我些,你便还是草原自由的鹰。
阿青……对不起。
慕青转身离去,旁边的江风,吹在人的身上,很冷很冷,慕青的眼中,淡淡地。
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
从此以后,你有你的岁月静好
我有我的现世安稳
齐桁,谢谢你曾经陪我走过的人生历程
教会给我的一切一切。
以后,你一定
要好好地啊!
背身而去的二人,越走越远。
久到,再也看不到他们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