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玮自懂事开始就知道他的生母生他的时候就去世了。
小时候继母对他的态度说不上不好,但就是很严厉,挑食不行、哭闹不行、睡懒觉也不行,只要她不喜欢的通通不行,他的性格就这么被养成孤僻、怯懦、自卑、小心翼翼的样子。
初中以前还有爷爷站在他这边替他争取一些事,爷爷去世以后,他在家的境况就很微妙。
他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妹妹,经常他要做饭、洗衣服做所有事,妹妹只需要指挥他该做什么,稍有不如意就大哭,然后继母就会赶来对他一顿臭骂。
孟父常常早出晚归,对孟玮的认知开始变成继母口中不听话、调皮捣蛋、不求上进的叛逆少年。孟父看他的眼神时常带着浓浓的失望,但基本没有责骂过他。
初中开始孟玮选择住校,每天认真听讲、埋头苦读,他固执的以为成绩卓越以后能引起父亲关注,让父亲对自己有所改观,因此一点不敢马虎,妥妥的成为了家长眼中别人家的孩子。
家长眼中别人家的孩子,是孩子们共同的敌人。
不过孟玮向来不跟谁亲近,基本没有朋友,也不在乎别人对他什么看法。
初二时候妹妹孟珊也考入同一所中学,孟玮基本能避则避,但当孟珊知道他的成绩优异且每学期都拿奖学金后就同继母告状。
继母没收了他的奖学金,并减少了他的伙食费。他想跟孟父哭诉一通,可是每次刚一开口,孟父就开始语重心长说教,言谈之间多是让他好好听继母的话,不要太调皮。
他张了张口,还是什么都没说。这么多年根深蒂固的印象,大概很难被轻易改变。
初二下学期,孟玮忽然察觉原先视他如无物的同学开始会对他指指点点,看他的眼神也很奇怪,可是他跟谁都说不上话,有问题也只能憋着。
知道事情真相,是一次上体育课的时候他体力不支晕到了被两个男生送到校医务室。
其他人当他昏迷不知,其实他只是没力气。
男生A说:“他不是有遗传病吗?我们会不会被传染?”
男生B被吓到了:“你、你别乱说!”
男生A:“她妹妹说的啊,你还病知道啊?”
男生B摇头。
男生A就把自己知道的八卦全部告诉了B,包括他看上去面黄肌瘦就是因为常年生病,不敢跟人交流则是害怕传染给了别人,听说以前还有人因为他死掉。
两个人唏嘘着讲完,回过神来发现原先禁闭双目的孟玮咬着牙呼吸急促的怒瞪着他们。
两个男生莫名打了一个寒战。A说了一句:“不、不关我的事!”然后扯着B就跑了。
嚼舌根被当事人发现,并没有因此让他们消停下来,反而让他们更加明目张胆的指指点点。
无论别人怎么骂他病秧子软蛋他都默不吭声,直到有人不知道从哪知道他的胸口挂着一条藏有母亲照片的项链,甚至拿走照片后还对着他的生母指指点点,说这就是被他害死的人。
母亲为了生他而死,可不就是被他害死的吗?他的心脏被刺痛了一下,可还是憋着难受二话不说的为了项链里母亲的遗照跟人打了一架。
长期营养不良之下,他被单方面殴打,那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哭,他的母亲拼尽全力生下他,凭什么还要被人指指点点?他怒火中烧,毫无章法又不顾一切的打法终于让对方也挂了点彩。
学校喊来了双方家长,继母一到办公室二话不说就删了他两个大嘴巴,他晃了晃身子,蜡黄的脸蛋立刻印了明晃晃的巴掌印。
在场老师、打架学生和学生家长都被震住了。
继母向对方家长赔笑,态度严厉的让孟玮跟对方道歉。
孟玮头一次没有听继母的话,紧咬牙关,一言不发。
继母还欲发怒,对方家长忙道:“没事没事,小孩子小吵小闹,我儿子也有不对的。”毕竟孟玮看上去伤的更严重些。
家长和解了,两个孩子又无伤大雅,让他们互相道个歉算是和好了。
打架男生在家长示意下道了歉。
孟玮依旧一语不发。
继母怒吼道:“孟玮!道歉!”
孟玮抬起头,猩红着眼:“我没错!”
继母又是一巴掌打了过来。
孟玮紧咬牙关不让眼泪掉下来,就三字:“我没错!”
学校老师拉住暴怒的继母:“算了算了,孩子还小,别这么打。”
对方家长也赶紧劝了劝,最终学校予以口头警告后此事就此揭过。
孟玮被领回家了,继母让他跪在门口直到孟父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