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乾捡起一串铜钱,递给那姑娘道:“这些钱够给你爹买个薄棺材了。”
姑娘抬起头愣了一下,默默的应道:“多谢公子……不够。”
“额……”周乾腹诽了,你爹到底要睡什么样的墓地吗,这些铜钱还不够?
周乾蹲下来,仔细观察着这个少女,其实越看,越发现这姑娘挺不错。
“还需多少?”周乾耐着性子问道。
“钟山阳坡的墓地,需要……要二两银子。”少女犹豫着说道。
周乾非常吃惊,因为洪武爷的陵寝修建缘故,周围不少都是达官贵人的墓地。
不少士人都想在那里买一块墓地来,睡在洪武爷脚下。
这是读书人的荣耀。
墓地都这么卷了?
“行吧,我借给你,但你要写借据。”周乾起身:“你在这里先等我下,我去拿银子。”
少女点点头。
周乾回到豆腐店,正巧芸娘和周长平收摊儿,准备回家,便对周乾喊道:“别溜达了,回家。”
“白姨?”周乾笑着走到白芸娘身边,帮忙搬东西,又是提桶又是递抹布。
芸娘是聪明人,知道周乾要做什么,白嫩的手拨了拨碎发,拍了拍周乾:“说吧,怎么了?”
“白姨,给我拿二两银子。”
周长平在后面咋呼道:“二两银子?这么多。”
芸娘嗔怪的看了周长平一眼问周乾要做什么。
周乾索性把刚才的事情和经过都说了一遍,芸娘走到后面的钱箱里拿出二两银子:“喏,姨跟你一起去,别吓着人姑娘。”
“他不会缺婆娘的,芸娘你不知道。”周长平说了一半,赶紧闭了嘴巴,差点把周乾的身份给曝光了。
芸娘没理他,心里觉得,你是不缺了,可这孩子都快十九的年龄了,也该给孩子张罗亲事了。
芸娘去了,事情更好办。
周长平和周乾把那姑娘的父亲抬到附近义庄,暂时停着,明日找了墓地就下葬。
深夜,豆腐店内。周长平打着哈欠跟芸娘坐在一边,周乾和那姑娘坐在一边。
不过这桌子上,那姑娘正在写借据,毛笔字是秀气的小楷。穿着芸娘的衣服,竟然也很耐看。
“我,我叫阮宜良,苏州府人氏,银子我会尽快还的。”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她把手里的借据递给周乾,又低眉顺眼的看着桌子。
几句话下来,周乾他们也大致了解了这个姑娘。
阮宜良,父亲阮章荣,洪武二十年的秀才,家住苏州府,但之后很多次,都没有考中,气的当场吐血。
这几年,家里为了给阮秀才治病,花光了家底。听说应天府名医比较多。
便告别家里母亲和幼妹,一同来到应天府治病,谁知看到今年去礼部应试的学子,心里郁闷。
病情更加严重了,死在了应天府。
临终心愿是,这辈子没有考中状元,那就埋在应天地界,也算是了心愿了。
眼看着尸体快臭了,没办法只好卖身葬父。
这年月,洪武爷不准百姓明面上卖孩子,也不准私自买奴仆。有看重这姑娘身子的,但她不愿意用清白换,只希望能做个丫环,埋葬父亲。
但二两银子买个丫环,实在是不符合物价,还不能碰,不划算。
尤其是她的要求,买墓地的位置不能接受。
一来二去就碰上了收保护费的唐浙。
庆幸的是,这个唐浙对女人不感冒,唯一的兴趣就是在应天府干大事。
芸娘叹息一声,正巧周乾也没有吃饭。
她简单的热了几个馒头,煎了盘豆腐,炒了个肉菜端到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