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他不由得缩了缩脖子,狠狠地打了个哆嗦。
又想:阿娘离怪物那么近,会有危险!
于是慌不迭地跑到阿娘身边去,近了,他才惊悚地发现——
他跑过来这几步的功夫,那个长得跟狗熊一样壮实的男子身材已经干瘪了一半有余。
近了,认真看,不难发现男子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
他的呼吸声本该很沉重,但是在这个古怪的矿洞里,几不可闻。
不知道什么时候,边上多了一个一脸兴味地观察着男子脖颈上的创口的漂亮大姐姐。
吓得他不着痕迹地绕远一点,阿娘教过他:
那些对别人的痛苦视而不见置若罔闻的人,都是极为变态的,遇到了一定要有多远跑多远。
可是,
她手中,那是——
他的小刀!
小孩的眼睛陡然睁大,充斥着希冀的目光粘在小刀上,再也移不开了。
“这位姐姐,你手上的小刀”
他忍不住开口索要,可一见那位姐姐抬眼看他,又慌忙怯怯地把后半截没说出来的吞到了肚子里。
薛华的目光终于离开壮汉的脖子,笑吟吟地望了望周围依然吃瓜不止的群众,把吃瓜群众们吓得纷纷背过了身去,才看向小孩,朝他晃了晃手中的手术刀说:
“是你的,对吗?”
“啊~”
小孩没有想到这位笑起来美得不像话的大姐姐会这样问他,“是”与“不是”两个答案在脑海里左右摇摆,晃成了一锅粥。
这时他阿娘摸了过来,拉着他的胳膊一起对这位大姐姐跪拜了下去:
“多谢恩人救命之恩,选儿不知感恩而肖想恩人之物,都怪我这个当娘的管教无方,万望您看在他年少无知的份上原谅他这一回。”
“娘!”
小孩虽然被他阿娘拉着跪下了,却不是很情愿,他觉得自己刚刚就应该大声说那小刀是他用一大块寒玉从仙师那里换来的。
仙师可以给他作证的!
然而他娘没有理会他,反而按着他的头,跟她一起将额头抵在了寒入骨髓的地上。
薛华抬手用一阵风将这对身体弯曲的母子抻直了,看了看第一件完璧归赵的物品,意味不明地问妇人:
“你为什么认为这是我的?”
“叮,杀死同阶对手一人,经验值+10。”
既美妙又邪恶的系统提示音响起,薛华转头再看壮汉,他已经只剩一张被衣服包裹着的皮了。
手术刀飞将而出,挑着干枯易碎的脸皮将整张皮从衣服里扒出来,甩到角落里去。
小孩看得不寒而栗,整个身体筛糠一般地颤抖,阿娘握着他的小手的力度加重了几分,用尽可能平静的语气回话说:
“奴家与夫君本是小世界的一对璧人,飞升此界便昏迷了过去,醒来后成为了矿工,当时奴家跟夫君的随身之物被人取走了,想来恩人也遇到了同样的情况。”
恩人?随身之物?
小孩有点明白了,小刀原本就是大姐姐的东西,想到阿娘说过的阿爹的事情便释然了。
他不会像坏蛋那样强占着别人的心爱之物的,况且这位一刀放倒筑基后期大修士的大姐姐,也绝不是他这细胳膊细腿能奈何得了的大人物。
“这人留下的东西现在是你们的了,就当是买这个的费用。”
薛华甩了甩手术刀,转身走到洞壁前。
不附着任何外力的手术刀切入乌沉沉的石壁像却豆腐一样的轻松,衣服里那几件有灵气反应的零碎,怎么能跟镇压一界的神器相提并论?
而身后的瞎眼妇人摸索到男子遗物中的某一物时,那种压抑压抑再压抑,却还是透出了一丝丝的悲喜交集没能逃过她的感知。
各得其所,挺好的,不是吗?
注意力收束,全神贯注于身前的洞壁。
她的手术刀已经游入洞壁之中了,神识连接着手术刀与识海两端,并不断被寒浆吞食着。为了维系与手术刀只见的联系,识海开闸放水,纵容着神识源源不断地流向手术刀。
在持续加固着与手术刀之间的联系的基础任务之外,神识还担负着寻找寒玉的重点任务。
她真不是来郊游的,入宝山而空回,不是薛某人的作风。
自然而然地,薛华没有发现:
瞎眼妇人在短暂的情绪起伏之后,手脚麻利地卷起了壮实男子的遗物,拉着儿子来到了她身后这片无人敢近前来的空白区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