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天还黑着,一舟便在窗户边上轻轻的唤着:“陛下,该起身准备早朝了。”
良久,未得回应,便又唤了两声:“陛下,陛下?”
一舟满腹狐疑,却又理不出个头绪。
按说,君珩的小榻就在窗户边上,每回他只要在窗户外边轻轻唤上两句,君珩一定会回应他的。
可是今天,怎么没反应呢?
难道是昨天酒喝得多了,睡得太沉?
可也不应该啊,自从五年前的那档子事出了以后,君珩几乎再没睡过安稳觉,仿佛只要他一睡沉了,便会有人趁机对楚梦梵不利一般,少看一眼都觉得不安。
今天这是……?
然,一舟并不知道,君珩不是没有听见他的声音,而是不能回答。
怀里的楚梦梵睡得像只餍足的猫儿,慵懒又娇憨,两只软绵绵的小爪子就这样搭在他的胸口,白生生的腿骑在他的腰上,他只要稍微动一动,她就皱着眉头哼哼唧唧的不高兴,待他不动了,她又再磨蹭着小脸,寻个舒适的角度继续睡去。
整整一夜,他动都未曾敢动过一下。
现在她分明已经浅眠,随时可能醒来,他莫明的觉得紧张又带着隐隐的期待,即盼着知道她睁开眼睛看到他时会是一个什么样的错愕又慌『乱』的表情,又没有缘由的怕她醒来。
“陛下?”
一舟不明真相,于是尝试着提高了一点音量,又唤了一句。
君珩眼看着怀里的小女人要被吵醒了,情急之下,随手『摸』了一个平日里用来系幔帐的小玉扣朝着窗户扔了过去,示意一舟不要吵。
叮叮当当的一阵脆响,玉扣先是敲在了窗框上,然后弹开不偏不倚的掉在了楚梦梵妆奁上的首饰盘里,跟那些朱钗首饰撞在一起,声音清脆悦耳。
只是这声音在成功的叫一舟闭嘴的同时,也吵醒了原就睡意不深的楚梦梵。
她茫然的半眯着一双『迷』蒙的睡眼,俨然还没醒透,只是茫然又有些木讷的看着君珩,半晌忽然瞠大了眼,猛然坐了起来。
“这……这这……皇叔……我……”
君珩就知道,她醒来之后必然是会惊到的。
这小模样,真让人心痒。
抽回自己那半边被她枕了一夜已经麻了的胳膊,用另一只手将她揽到怀里轻轻亲了亲她的额头,以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暧昧沙哑说着:“同床共枕,肌肤之亲。这回,梵梵总不能再以「童言无忌」推脱掉了吧?嗯?”
“皇叔,我……”
“皇叔去早朝,梵梵乖乖的等皇叔回来。”
言毕,君珩起身取了挂在床头的龙袍披上,然后将幔帐放下才出了内堂给一舟开了门,让他进来伺候着他更衣盥洗然后去上朝。
而楚梦梵,就这么怔怔的坐在床上,没能从君珩放下幔帐时那别有深意的一眼中回过神来。
“宫主,起身用早膳吧。陛下上朝前特意吩咐的,您昨晚喝了酒,早膳更要妥帖才是。”
巧莺隔着幔帐轻轻的说着体己的话,楚梦梵却一只小手拍在了自己脑门上,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是她要灌醉皇叔来套皇叔的话,怎么变成了是她喝到断片,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呢?
皇叔从五年前就住在承恩殿了,但始终是恪尽礼数从未有过什么跨越雷池的举动,一直都是睡在窗边小榻上的。
就连上次打雷下雨,她心绪不宁无法安寝,抱着皇叔的胳膊不松手,皇叔也只是合衣坐在床边批阅着奏折,为之避嫌,甚至还叫着一屋子的奴才都伺候在侧。
她倒不信,她醉一回酒,皇叔就忽然『色』心大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