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停歇的疼痛随着一阵牵动神经的刺激,他不由自主抽搐的身体,鲜血汩汩,却缓缓的。”
“他们称之为第一次黑潮,大地满目疮痍,此刻露出的浑浊泪水,他们却不曾悔改,只因这一切没有痛在他们身上。”
“看完这一切,你觉得,这算不算原因?”陈洛问向刽。
壁画变更的图案,巨大的改变往往只在瞬间,而这个世界,他的变更,从那艘破开云层的飞船开始。
刽沉默着没有回话,他朦朦胧胧的,在壁画之上,看到了某种情绪,是大地的,但更确切的,更应该是刻画下这一切的,陈洛的。
一种愤怒,但还有一种,苦闷,不解。
他需要看更多,只有这样,他才能开口,才能给出那个答案。
再往前,壁画不曾宏大,只是细细刻画着某些,陈洛也再没有开口,似乎在等着刽。
树叶下的休憩,田垄间的繁忙,人横跨溪涧,只是画中人都笑着,各种各样的笑,最前方,是一群人朝拜着神像露出的虔诚笑容。
壁画以春夏秋冬开始,也以此在刽眼中结束,由繁化简,四季四时,四棵相同的树,树下只露出一个背影的人。
春,新叶新人,那人单手撑着树,看向前方。
夏,盛叶懒人,那人靠着树躺在地上,似乎沉沉睡去。
秋,落叶悲人,那人在一地落叶之中,捏着一叶细细看着。
冬,簌叶孤人,那人模糊在一地茫然前,枝头仅存的叶子蜷缩着,似乎在颤抖,在鸣叫。
“神明,也会因为被他人,被飞船取代而感到不甘吗?”
刽看向陈洛,而陈洛,他看着那四幅壁画,此刻愣了愣,“为什么这么说?”
“你的画....已经无法再画出最初的,单单你认为美的细小了。”
“从经历者变成了旁观者,神明已经被飞船取代,抛下了他们。”
“他亦无法阻止飞船的降临,飞船的来去。”
陈洛缓缓的闭上眼睛:“神明,并非万能。”
“可神就该只是睡着,看着吗?”
刽看着陈洛,看着他又睁开了眼睛,“他们信奉的,从来都是自己向往的,能带自己走向更美好的未来的。”
“可以是一个慰藉,一个本不存在的神明,但更可以是,对他们来说也更应该是某个真实存在的东西。”
“是他们主动抛下了神明。”
刽情不自禁的问道:“为什么神明就一定算不得真?”
“因为没有人能够一直为了他人而存在,而只要有一次,神明也就与旁人无异了。”
陈洛看着刽:“你我皆是如此,你忘记了,正因这无法达成。”
“可那段过去,难道就不存在了吗?我会记得,他们也一定记得,只要记得,就一定是存在的,真实的。”
“那么你觉得,这颗星球,这段历史,是好的吗?”陈洛反问道。
“我不知道,但....”
刽立刻回答道,只是陈洛当他听到开头,便再没心思听下去了,他便自顾自的说道:“生灵涂炭,万物凋零殆尽,又怎么可能好呢?”
“可曾经他也曾....”刽想要反驳。
“只论结果的话呢?过去无法改变现在,他们只是虚伪的神明。”
“看来你是真的一点都不明白啊,明明我们已经得到了新生了,又为什么要纠结过去。”
“我是记得的,可我已经放弃了。”
“而你。”陈洛看着刽,笑了笑,“与我正好相反,你全都不记得了,可你却不愿放弃。”
“是了,你的世界没有春夏秋冬,自然不会放弃。”
“刽,我很好奇,当你找回记忆的那一刻,当一瞬的所有都成了秋天飘零落地,飘然远离的,你的冬天会是如何的。”“你会发现,世界并不美好,并不如意,放弃是如此的艰难,却又理所应当。”
“这就是...你现在的理?”刽抬头看向陈洛。
陈洛愣了愣,便又笑道:“这会,又不难懂了?”
“不作为的放弃理所应当,只是因为不曾作为,不曾作为人,真真正正的体会过,我只是觉得,认为对的,就该修正。”
刽看着一旁的壁画,“就像这些壁画,你刻的,是要比后面的要....用心许多的。”
“心?”陈洛说道:“星星可没有心。”
“而我的心,早就已经被挖空,这些,我抵着心的薄壁刻画,又怎会不同?”
他将我封在这里,我一无所有,于无数年月中诞生的,他们也都帮着他,挖出我的力量奉送给他。
如今我已将死,我又怎么会甘心?
一次次挖掘将封印松动,我才得以将他们,将这群害虫赶走,而现在,他们将主意打在了我老朋友的头上。
只留下的千疮百孔的大地,注定无法再恢复往日生活的,无法再活下去的,这里的人们。
他们沾染上的那些丑恶,贪婪,懒惰,同那些外来者如出一辙。
于是他们该死,而我,我现在只想做一件事,只是作为一个在没法丢下任何的,纯粹的我。
我何曾说过我不作为?只是人,有所为,有所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