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觉正飞速消散,双眼也正变得清晰,我正透过它,看着那由一具具冰冷的尸体砌成的画面。
血凉了下来,只待它们完全流尽。
我伸手用衣袖揉了揉眼,眼眶内流转的血色照的一切都单调了,尤其是在这寂静之后,失了本色,所徒留的,再不分善恶对错。
我不能接受活人的丑恶,却对他们遗留下来的残骸并不感冒,或许我所在意的,也仅仅只是那一个个渺小屋内所居住着的灵魂。
人死了,他们的灵魂也就再无法发声了,也便再难令人讨厌起来了,是的,人与人的争执源自交流,各式各样的交流,手、眼,人所能运用的一切都在不停的表达着,并时刻与周围交流着。
就像此刻,当我看着那些遗骸,我仍止不住的,产生了悲伤与细微的愧疚感。
大概...每一具躯壳都是一抹单纯的灵魂,我自其中脱胎而出,而此刻,它感伤着,以最纯粹的方式,我正是因此被他感染了吧。
我感受着有些颤抖的身体,血色一时半会消散不去,我将双手在衣服上擦了擦,转而抹了抹脸,凹凸不平的面部散发着余热,被我的手感知,但我的脸却已毫无知觉。
起身,转身,随身体转动的目光所见的一切,面目皆在充血的双眼下模糊,只留一具具形体不一之物。
长久的喧嚣嘈杂于此,我觅得短暂的平静。
“死得...其所。”我呢喃道,之后走入面前的小屋,薄膜似的黑色在接触的瞬间破裂。
“我向她伸出手。”
“但十分可恨的是,我并没有看到她那失魂落魄的双眼,她痴疯的面庞笑着。”
“她饥瘦的面庞正不间断的自各处鼓起,又凹陷。”
她摊趴在地上,绝望的看着门的方向,那里先前只是一片漆黑,她的身边堆着尸体。
“走吧。”踏着沉默的步伐,我来到她的面前伸出手,而后这样说道。
她没有说话,前伸的手也并没有抬起,与我相握,她反而是抓住了我的脚踝。
许是因为我站着,我这样想到,便蹲了下来,轻轻的安抚着她的背,随着她的激颤,我轻轻的说道:“都结束了,没有人能阻止我们了。”
她仍是没有说话,只是她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我站起身本想去外面拿推车推她,但她的手有力的抓着我的脚,她抗拒着我的离开。
我重新蹲下,重新保持着先前的姿势,直至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问道:“我们,该去哪里?”
“.....”黑暗消磨了时间,停滞了思维,但我仍在听到话语的片刻后开口。
“去一个能真正接受我...们的地方。”
“一个平等的地方。”
“那样吗...”她的声音小了许多,“真是个...好地方啊。”
她的手失去了力量,再没有说话,但她尚有呼吸,我便权当是她默许了我的行为。
而后,当我推着她再一次来到村子下的平地,随着深入,我这才发现,这里远没有从远处看上去的那么美。
处处透露着的细微糜烂下,我看见风将一片岌岌可危的残叶吹落,它的腐朽只占叶面的十之二三,但风并不管这些,径直将它吹断。
“但它会埋进土里,成为养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