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周兴点点头,虽说款项未到,他不宜动工,但还是扎扎实实的走访了清河,以备打算,此时唯有地方官在着手处理,杨家庄江堰毁灭,泛滥成灾,他一路所见,实在忧心,左等右等,最终等来了杭州知府甄宝玉和江苏藩台柳芳。
周兴在书房接见,柳芳任的是布政使,按照惯例,巡抚没了,布政使代行巡抚职责,所以,现在的江苏,他是老二,没人敢认老大,苏州织造、金陵织造虽然全盛时可以和两江总督争锋,但是,时过境迁,自从甄家被抄,织造局的权力一落千丈,柳芳进来喝了茶才道:“朝廷急递,圣上命我过来淮安,此次款项由江苏藩库出,藩库最多只有二百万两银子,周大人,你要谅解我的难处,也要谅解前任中丞大人的难处。”
柳芳话里有话,周兴心里琢磨着,微笑道:“两百万已足矣,柳藩台前放心,你我同朝为官,同在一省,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史中丞前番进京便不回来了,往事已矣,但柳藩台稳坐钓鱼台,本督不介意上本奏疏。”
“好说,周总督知道本抚的意思就好了。”柳芳松了口气,他也算一个无党派,但是他看准了皇上有意还要提拔周兴,没见安徽巡抚又调了他亲信?潘文成也调回来了么?款项上不支持,但是这种动作,极其耐人寻味,钻在官场多少年的柳芳,自然而然选择了靠过来。相反,周兴一失势,柳芳就不会这么好说话了。
等会谈交接完了,周兴才单独接见甄宝玉,因为在柳芳面前不便,他道:“你做什么跑到这里来了?”
“回禀老师,学生此番是顺道而来,闽浙不但有水患,而且有倭寇之患,闽浙总督胡制军派遣学生来江苏借粮。”甄宝玉风尘仆仆,感慨道:“学生今日方才体会老师所言的为官难做,柳藩台好歹借了我几万石,这还是看老师的面子。学生知道老师忙于河道,寝食难安,特此在江南买了些鹿血,以及一些老参过来,望恩师不要推辞。”
“本来我不该收你的东西,你把自己的官做好了,就是对我最大的报答。然而你远道而来,我也不好拂你心意,这样,你到库房,找来旺领一些徽墨、湖笔和宣纸,徽州之墨,湖州之笔,文房四宝,天下驰名,也不比你的礼物低了,下次就不要送了。”周兴说完,甄宝玉感叹一声,低头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