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影闭上眼睛,努力地想了想,其实没有素质可以纠正,但明明说好是两个人单独见面,多带一个朋友就不讲信用了。
陈小影觉得如果是这两个社会青年的话,自己死都不会出去的。陈小影睁开眼,那两个社会青年也不见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四点,四点十五分,四点半……
难道第一次见面对方就迟到了?还是说对方也跟自己一样,躲在暗处观察?陈小影这么一想,警觉起来。她就像个女特工一样,贴在墙角,小心翼翼,不露身影,观察其他地方的布局,看看是不是在某个地方也有一个和自己一样的人,也在偷偷地观察着自己。
公园本来人就少,当发觉整个广场只有两三个人的时候,陈小影觉得自己就像个神经病,一个人在表演谍战剧。
看样子,笔友不会来了,陈小影的心情说不出来,像是舒了口气,也像是有点儿遗憾,但没有结果也未必不是一个好结果。
四点四十分,她打算离开了。也就是这时,她远远地看见一个人影朝公园门口走来,非常缓慢。
陈小影有些看不清楚,特别仔细地盯着。人影慢慢近了,她看出来了是一个人,拄着拐杖,一点点朝这边走来。
陈小影突然蒙了,她继续盯着看,好像整个世界都静止了。
那个拄着拐杖的人居然是馄饨。
馄饨吃力地一步又一步朝公园门口走来。他的伤还没有好,因为陈小影要见面,他从医院逃出来,谁都没有告诉,拄着拐杖走了一个多小时,但还是迟到了。
馄饨满头是汗,上了台阶,环顾了四周,并没有人。
他把拐杖放在台阶上,坐了下来,用袖子擦擦汗,深深呼吸了几口气,实在是太累了。
这时陈小影才醒活过来,为什么那封信上要写那么多的“如果”,她也才醒悟过来为什么这个笔友似乎对自己的生活和心情了如指掌。馄饨就一直像个隐形人一样默默地看着自己,自己在校庆活动上批评他、嫌弃他,多数时候觉得他就是一个跟班、随从,一个可有可无的对象。
他每天都要利用课余时间打工,很辛苦,她没有表示更多的慰问;他被打伤,她也没有过多地关心。反而是自己遇到了那么多事情,馄饨面上什么都没说,却把所有的关怀都写在了信里。
为什么这个人是馄饨呢?陈小影心里产生了被欺骗的感觉。她觉得自己被耍了,觉得自己受了委屈。她一直以为自己的笔友高高的、帅帅的、阳光的、青春的,不是馄饨这样矮矮的、胖胖的,拄着拐杖走几公里满头大汗的。
她希望自己的笔友有自己的事业,而不是每天就知道打工;她还希望自己的笔友成绩好,像吴彬那样,能考上一个好的研究生院,或者大学毕业后,能有份体面的工作,自己跟那样的人在一起也会变得更努力,更有安全感。
无论笔友是怎样的,但绝对不是馄饨这样的,一点儿都不一样。这么想着,陈小影特别难过,是失望,是遗憾,是愿望落空,也是失去了一个希望的方向。
她开始躲在角落里哭,止也止不住。
她讨厌馄饨,讨厌馄饨赢得了自己的好感。
她讨厌馄饨假装是个品学兼优的人给自己写信。
她讨厌馄饨把这个秘密隐藏了那么久。
她也讨厌馄饨那么关心自己,知道自己每一点儿心情的起伏,知道什么样的话会让自己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