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基本上是全凭自己的军功爬上来的,而且从做榆林守备开始,就一直对治下百姓不错,本身并非是什么庸才,自然不会被什么人的两三句恭维话迷惑。
说来也巧,恰在这时,他的中军正好走到了孟远的大车旁。
而孟远的大车,也正好要转向拐到官道另一侧的乡间小道上去。
两下一交会,唐通的几个侍卫,因为必须要时刻关注着四面八方的动静,所以左顾右盼中,几双警惕的目光,在车上一扫,不偏不倚,正好看到了袁贵妃和沈妃一左一右也正在车窗旁顾盼流离的两双眉目。
几个人顿时一呆,咕咚一声,便纷纷开始咽着口水,眼睛再也离不开大车那左右两扇小窗了。
这也就是在李自成新令刚刚颁布,若是放在之前,这几个人,怕是早就猴急地扑过来,不管不顾地也要撩开窗帘好好端详一番的。
感觉到几双目光的异样,袁贵妃、沈妃慌了一下,定定神,急忙伸手将窗帘放了下来。
“怎么回事?”
看到拱卫在四周的侍卫莫名停下来,盯着一旁的一辆看上去并不怎么华贵大车,直眉楞眼地看着,唐通不觉有些奇怪,于是踢了踢马肚子,向这边走了几步。
“将、将军,这车里的两个娇娘,美、美死了——”
几个侍卫,也不知是不是看傻了,一听有人问话,想都没想,脱口便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唐通心里一震,立刻反应过来,这辆看似普通的大车,里面不是坐着京城里的大员大吏就是豪商富绅。
现在,估计趁着闯王新令颁布的空挡,赶着往城外逃哩。
想到若不是杜之秩害了自己,现在恐怕连他也会想这些逃亡的人一样,而且自己本来也是世受皇恩,又何必为难这些过去的同僚们呢?
于是,他两眼一瞪,呵斥了一声道:
“大胆,前些天孩儿军砍人脑袋的事情,你们这么快都忘记了吗?”
几个侍卫一怔,不由得摸了摸脖子,手中缰绳顿时一抖,十几匹战马,就从大车四周回到了官道上。
李拾柴紧绷的神经,也随之松弛了下来。
不过,他还没喘口气,就听见纵马走来的这个大官,忽然望着他笑着问了一句:
“你家主人是在京为官还是为商?”
啊——
李拾柴到底还只是一个从前单纯封闭在军营里的火铳手,楞了一下,望着唐通,竟一时间不知如何接话。
孟远叹口气,盯着唐通打量了两眼,随即接过他的话头道:
“我们是行脚商人,此去回乡省亲,将军可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