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真是一个丘八——
朱大典、刘宗周颇有些无奈地对视一眼,随即双双摇头道:
“兴平伯,若是能舞刀弄枪直接抢人,我等还在这里啰嗦什么,直接上前纵兵捉拿便是!”
“可你也看到了,这十里秦淮,此刻就因为一个寇白门而万人空巷,别说过船抢人,即便将两船横在这河中间,用不了明日,整个金陵城就会传遍,一个堂堂的江上总督,一个伯爵,为了一个花魁,而不顾颜面地拦路求欢,人言可畏,这脸还要不要?”
高杰顿时气馁,眼珠子骨碌碌转了几转,随即泄气道:
“罢了,那就从长计议,以礼数相请,到时还请朱大人从中牵线才是。”
朱大典顿时长舒一口气,马上捻须应道:
“这就对了嘛,平西伯,女人强上弓有什么意思,得两情相悦方才有滋有味。”
“放心吧,此事抱在老夫身上,借用起东兄那句话,不过一花魁耳,老夫自觉在这秦淮河畔,还是多少有些声名的。”
谁知,就在朱大典大包大揽之时,站在舷窗外的一个彪形大汉,乃是高杰死忠的侍卫头子,却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眼见自家的主子求欢不得,竟然明明人就在眼前,却要搞什么以礼相待,顿时有些气恼。
正气不打一处来时,也是合该有事,偏偏这时两船正好相交,眼看就要擦身而过,这亲兵头子搭眼一看,寇白门正自说到浓处,情不自禁之下,几乎伏在孟远身上,探身指着船外的河水,嘴里一面不知说着什么,一面美目流转,一时间,顿时让这厮直看得心头大震,暗叹一声:
这天底下,竟然有此等美貌女子,怪不得自家主子说什么也要一亲芳泽!
这心里想着,常年征战沙场的身手,便不受控制地动了,只一个跃身,他便双足在自己这边的船板之上轻轻一点,人就飞鸿一般落到了对面寇白门的船上。
这还不算,在他飞身跃起之前,一只手,也早已条件反射似也地抓起了一根粗大缆绳,跟着身子一落下,他便甩手一抖,将手中缆绳直接套在了脚下的木桩上,然后飞快地打了一个死扣,这才起身眯眼相看。
这时,丁老七方才反应过来,顿时头皮一麻,慌忙合身扑过来,嘴里喝道:
“什么人,这光天化日之下的,为何擅闯我船?”
这亲兵头子刀山火海过来的,自然不惧一个小小的护院。
当然,能做到一个亲兵头子,他也不是单单就凭自己一身蛮力才坐上来的,目光一闪,随即翻手摸出一块亮闪闪的令牌,反过来断喝道:
“江北四镇兴平伯与江上总督联袂出巡,本将奉命办差,闲杂人等,休得聒噪!”
江北四镇?
身为国公府护院,自然知道江北四镇这四个字的厉害,丁老七顿时慌了,进退两难,不由得扭头向寇白门望去。
谁知,就在这回头的刹那间,只听砰地一声巨响,刚刚一绳相连两艘大船的缆绳突然紧绷,将原本只是交汇随即擦身而过的两船紧紧拉扯在一起,一个船头,一个船尾,砰然相交,顿时合在了一处……